☆﹀╮=========================================================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我只喜欢你 作者:叹离尘 文案: 喜欢上自家养子的大灰狼凭着近水楼台的优势把养子拐上床来。 “好三儿,是爹错了还不成?” “哼,你有什么错?” 本文是架空民国, 架空!我所设定的民国是个安稳的背景,所以和历史是完全不一样的。切勿深究 雷点: 伪父子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念,陈昭 ┃ 配角: ┃ 其它:情有独钟 ☆、陈念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修了背景,民国架空   清晨的雾气弥漫,远方偶尔人来走过,全成了星星点点的几个摇曳。   朝气湿重,作弄地整条弄堂里湿嗒湿嗒。墙角泛着黏黑的淤泥早已被昨日的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于是弄堂横七竖八的衣裤又在头顶上晾起。   这个早晨含着丝丝凉意。   “陈念,你给我停下。”不远处传来陈昭气急败坏的喊声。   弄堂里的声音清亮,起早的几户人家纷纷探出头来张望。   陈念一个尴尬顿了顿脚步,又充耳不闻的朝前走去。   “陈念,你再走个试试。”说罢,男人一个快跑制住了陈念的脚步。   陈念望着被陈昭拽住的左手转去看他,只见得陈昭的眉目间微含着怒气,倒是一身长衫衬得他越发英挺。   陈念瞧他便气不打一处来,直皱眉嚷道:“放手!”   陈昭被他这倔脾气也激了怒,“给你念了书倒是这副性子,对父亲也是这般嚷叫。”虽嘴上说,陈昭依旧心疼地松开陈念的手。   陈念傲着脸,道:“呵,娶姨太太的人倒是有理。你不最讲究民主了吗?怎么的强迫起人家姑娘?”陈念气不过,却引来陈昭一阵笑,“三儿如何看出我是强迫?再说,这林家小姐还没入陈家,你却怒。”一番言语只换得陈念的一声冷哼,高傲地又好不俊俏。   “小张,把少爷请到车里去。”陈昭招手便让小张半拉半磨地好声将陈念劝回车去。   这祖宗可得罪不起。   陈念,陈公馆的独一少爷,方圆百里哪个不认识他。当初陈大当家在公馆门口捡到这孩子便惹得沸沸扬扬。   陈昭也血气,二话不论就将那孩子收入公馆认作养子。虽是养子,实则年差只有十三岁罢了。   把五岁的孩子养到现在,如今十二年晃过,却比亲生子女还要亲。于是陈念养成了一身独横的脾气。等到陈昭察觉也改不回他的品性。   这不,前些时日陈昭的堂兄自作主张地替他招来一门亲事,落了个回绝的尴尬,陈昭才不得不亲自登门道歉。   没想到事情传入陈念的耳朵,他却拍桌子大怒,在屋里大声骂起陈昭的不道义。   陈念只听得前半段林家小姐要过门就再听不进后半句话。   其实陈昭娶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已三十壮年,但为了陈念不娶妻做得够仁义。   公馆里的下人传到点儿风声便在饭后茶余乱饶舌根。说这陈小少爷一点儿不懂事,做个样子就应守好本分别乱了规矩。   当时陈念正在后院里散心,听到片些言语气得差点前去教训下人们,又不知怎的转念一想甩袖出了门。于是有了清晨的一出。   陈念坐在车里依然瞪着双眼气愤地望向陈昭,“你带我回来做什么,我今日不想回那地方。”   “三儿当真不听解释?”陈昭好笑地看他。   “呵,有什么可听。你想娶便娶又关...”   “我回绝了林家人。这本来就是堂兄自作主张的误会。”陈昭打断陈念的话。   果真不然,陈念的表情滞了滞,很快又恢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紧接着上句话道:“又关我何事。”说罢扭过头去。   陈念也不知为何心里会如此不满意陈昭的婚事。一听到那消息心里便和充了气似得,可现在又如释重负。   正如下人们所说陈昭是该娶亲,但....   陈念心思如乱麻,才给陈昭冠上个“强迫”的莫须有罪名来慰藉自己。   陈念这样想着,陈昭那头却乐开花来。他一手揽来陈念的腰,轻声道:“是爹错了。”   陈念白了他一眼,心念想着:“他能有什么错?”   陈昭对陈念存的什么心思,不言而喻。他也不觉得奇怪,想着陈念便决心往后定要同他一起,哪管陈念接不接受。   可陈念哪能知晓,还以为陈昭当他是个小孩儿随意的糊弄。   “当家,公馆到了。”小张出声道,下车转去打开车门来。   陈昭若有所思地应了声,刚想拉过陈念的手却未料到他像个兔儿似得窜出车去往屋里跑。   陈昭无奈笑笑,望着他的背影,往日冷峻的心像似化了冰,宠溺的摇摇头。   不过陈念今日一出倒给陈昭折腾出些许希望来。他就认为陈念对他也是有情,只是还未发觉罢了。   什么父子不父子,什么,驳议不驳议。   陈昭向来是强盗性子,既然喜欢上的是自家养子,索性认了栽,奉上心去把他锁到自己身边来。? ☆、误会 ?  陈念也不知怎么的就下意识地躲避起陈昭来。因为误会现在反羞愧,逃窜似得跑回房间将自己摔入那西洋的弹簧床,又不管干不干净便扯过绒丝被盖在头上。   “三儿,开门。”门外传来陈昭的声音。   陈念倒不理那“嘭嘭嘭”的敲门,只管道:“我不会开的。”   门外一声闷笑,“呵,这房间可有我的一份,三儿就把我关外面?”   陈念一听一口闷气提到胸口,“给你开总行了吧。”说罢扯开被子光脚往门口走去。   他竟忘了他还与陈昭共枕一张床,这睡房的主人不是他。   当初陈昭收养他时便一直同陈念住在一个房中。以前为了照顾方便而如今是习惯了。   可现在陈念便后悔了不搬出陈昭的睡房,打开房门却是一脸的讥讽:“我走总行了吧。”他看着陈昭依旧是笑脸淡淡。   “好三儿,是爹错了。”   “呵,你有什么错?”他又不知为何同陈昭拌起嘴来,明明都弄清楚误会。   “怎么的也不能给三儿娶个同三儿一样年岁的林家小姐,岂不是折煞了三儿的面子?”陈昭堵着门不让陈念逃出门去,解释的好不虔诚。   陈念知道陈昭给了个台阶下,心里也便平静下来,转过头去冷哼一声。   “乖三儿,晚上有个酒会快去准备准备。”陈昭揉了揉陈念的发,宠溺道。   他倒是疼陈念,也不计较。   “什么酒会?”   “罢是平日里的应酬不碍事。”陈昭推着他进门。   刚才的事儿像翻了过去,两人不再提起。   陈念拿出一套浅蓝的长衫来正想穿上就被陈昭阻拦住。   “怎么?”陈念抬头望他。   陈昭笑脸吟吟,摇头拿过手中的长衫道:“不穿这件。”说罢取来一件西洋服饰。   当下的年轻人都喜这种服饰,但陈念见了却频频摇头,“这西洋玩意儿……”   “这西洋服饰虽比不上咱老祖宗的东西,但做工反是精致。我专程请英国大师定,三儿也就穿上这一回吧。”陈昭递上衣服,笑意直尽眼底。他倒是挺想瞧瞧这服饰穿在陈念身上的模样,定是个俊俏少爷。   陈念抬头望他一副期待样子便也无可奈何的接去,嘴里还不太接受道:“就穿上这一回罢。”   于是转去到屏风后换上了那套服饰。等到出来后竟发现陈昭换上了和他同一款式的西洋服。   他瞧着陈昭不禁生出了几分满意来,“换下这长衫竟生出了不同的感觉,到酒会上那些贵小姐罢是又要多瞧上几眼了。”话说到最后反变了味道。   陈昭听出这话中的醋酸味儿心情不由的更好上了些许,“哪能同三儿相比,这俊俏模样让人见了多是欢喜。”   陈昭一面打趣,一面拿过鞋弯腰替陈念穿上。他看见陈念那光着的双脚皱起眉来板起脸心疼地责怪道:“这冷天里光脚不嫌冻坏了身子?”   陈念倒不心疼,可陈昭看着却心抽的慌,想着以后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糟心的坏小孩儿。   陈念笑嘻嘻道:“爹别气,以后注意还不成。”   陈昭听罢无奈极了也不接话,顺着陈念的手向往房外又去。   天色渐暗,空中又下起了点儿细小的雨丝。扬扬落落的打在脸上夹杂着一丝的寒意。   陈昭赶忙让小张开来备好的车子将陈念往车里送。   酒会不过如此。   到了酒会,陈昭便与几家商场上的老板寒暄了几句。   陈念见着没有他的事儿就离了陈昭的跟前,一个人百般无聊。   厅前来的热闹,厅后的夫人们也拉开了几张麻将桌看似已经打上好几圈。   陈念绕过麻将桌来到院后的池边微微松了松领结,初次穿这西洋服还不是习惯。他稍稍透了口气,心里暗骂起洋鬼子的玩意儿。   “您好,请问酒会在哪里进行?”   一声柔音把陈念唤了回来,他转头一看竟是一位穿着洋装的妙龄少女。   “请问酒会在哪里进行,一不小心迷了路。”那可人的小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两腮的酒窝深深,好是动人。   陈念失了失神,又被那小姐再次重复的问题红起了脸来,他尴尬地咳嗽了声道:“沿小道向前走便是。”   可人的小姐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原来这么近,是我愚昧了。”话一顿又抬起头镇重地向陈念道了谢才匆匆离去。   陈念望着那渐离的身影,不自然的撇过头去,心里想道:“哎,这些小姐竟与往日接触的姑娘全然不同。”   在公馆被保护的周全的陈小少爷哪能知道现在的姑娘举着的全然是解放,自由的高旗。   想罢,转过身去便发觉远处站着一个人影,陈念欢喜地喊道:“爹。”   远处的陈昭向他走来,“陈念。”   陈念依旧沉浸在欢喜里却未察觉出陈昭语气中的怒火来,还迎起笑脸道:“刚刚...”   话还未落,却被陈昭接了去,“刚刚同你讲话的小姐是谁?”他眉头紧皱,怕要发起大火来。? ☆、林氏父女 ?  “刚才那是个迷了路的冒失的小姐。”陈念转头疑惑地看着陈昭,问:“怎么了?”   陈昭听陈念一番解释,看着他无辜的语气气笑道:“三儿觉得那小姐如何?”   陈昭心里依旧窝火,看着方才陈念和一陌生姑娘谈笑风生的样子怒气便上来了。   他的三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三儿。怎么能对着姑娘如此云云。   怀着那样近乎病态的心念,陈昭才想过去打断陈念和那小姐却转念一想便克制住了。   那样的阻断必定了拂陈念的面子。于是陈昭只得愤恨的咬牙切齿。   陈念沉思道:“这小姐的确大方。”   陈昭可是急,脸也顿时黑下不少:“呵,三儿可是喜欢?”   陈念笑看他,问:“怎么了?”   陈念只以为陈昭像众下的父母一样,怕得下辈的婚事,于是道:“爹莫要担心,三儿对那小姐别无他意。”   陈念哪能知晓陈昭听出了别番意味儿,只见他顿然笑颜逐开。   他揉着陈念的软发,道:“咱回家。”   “不还没结束吗?”陈念见他不再气愤也便不提那事儿。   “早走些也没事儿。”一来这酒会实在无趣,二来怕再惹出些是非。   陈念牵起陈昭的手,笑吟道:“好。”   陈昭看得他越发欢喜,紧了紧陈念的手往别院外走去。   已是傍晚时分,夫人们还在不倦地搓着一圈又一圈的麻将。   陈昭和酒会的主人告了别便同陈念走出酒会。   陈念向来不喜这样的酒会,每每参加后回到公馆就累得紧。   他埋头在枕头里,直嚷道:“这般应酬可折腾。”   陈昭无奈道:“快去洗澡。”说罢揽过他的腰将他扶了起来。   这小孩儿从不喜商场上的那一套,陈昭深知这些每次才都带上他。为的让陈念多见识,怕是这孩子离了他便无法被庇护,心思纯净的很。   陈念不情不愿,用埋怨的眼神望了望陈昭慢吞吞地向浴间走去。   他不明白这些,那眼神定不能却把陈昭看得心都揪成了一团。有些事情也只怕万一,他的三儿定不能出半点差错。   陈念到底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委委屈屈地洗完澡迫不及待地爬上床。对陈昭也不管不顾,明是陈昭更比他疲惫不堪,他却连一句客套的关心话都没有,心里依旧记恨陈昭扰了他休息的小心思像个七八岁的孩童一般。   陈昭笑骂道:“小坏孩儿。”说着,替他盖好被。   陈念困得面迷迷糊糊,伸出手来环住陈昭的手臂,嘟囔道:“爹,陪三儿睡。”一个小动作讨得陈昭欢欢喜喜,心里仅有的一丝怨也被扫荡的干干净净,连忙起身冲了个澡轻手轻脚地躺下。   一夜安眠...   隔天早晨,陈念起了早却发现陈昭早已不在身旁。   “小刘,爹去哪儿了”陈念走下楼梯问道。   平日里陈昭时常忙,可今日却是休息怎会大早便不见人。   小刘望着陈念,眼神倒躲闪,踌躇了半天。   他哪敢说,公馆上下谁不知道陈小公子为了林府小姐正闹过一阵子。   今早这林老爷带着千金来公馆拜访,陈昭特地吩咐过不准同陈念说,他们做下人的也是为难。   陈念似乎看出了什么倪端来,眼神阴狠道:“怎么回事”   小刘才是刚来的,哪见过陈念这般架势。一被逼问,吓得直哆嗦三三两两的把话给交代了。   呵,这林家小姐非要摊上陈公馆了....   陈念愈想脚下的步伐愈加快速起来。前日的气才刚消下又火冒得喘不过气。   想着手上的动作就停不下,也没敲门就打开了书房的门。   “爹,听说林老爷拜访来了是吗”陈念笑眼嘻嘻,转眼看向坐在陈昭对面的林家父女。   陈公馆的人都知道陈念这笑容定是发火的前兆,林老爷却还不知道。   “哟,陈小少爷真是一表人才。”林老爷笑道。   话才刚落,陈昭就接了上来:“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陈昭似乎早已预料,说着话也不慌不忙。   “是三儿疏忽了,这不看林小姐来了想着接待下吗”陈念愈看林家小姐,心里愈发恼火。   林家父女真是不知廉耻,哪有女人家到男人家里来的。看罢,又挑剔起她的装束起来。瞧这服饰,洋鬼子的东西穿的却自在。一点儿女人家子都没有!   陈念冒得可是无名火,一个生气便摔门而去。把屋里的林老爷吓了一跳,“这,这,这...”   陈昭笑笑不生气,摇头道:“是小儿不懂事了。”   那笑的足是儒雅。? ☆、酒楼 ?  陈念气的直发颤,顺过裘衣便坐上一辆黄包车往梨天阁去。   那是个酒楼,陈念随着几个朋友也沾染上些纨绔子弟的性子。   “陈少,二楼天字房,香应已经在内等候。”酒楼老板咪咪笑道。   这陈小少爷是酒楼的老主顾,每每来也只是听首小曲儿便匆匆离去,花的银子却不少。   陈念点点头往上走。走入里屋隔到纱,纱后人影若现。   “陈少,今日想听什么?”香应徐徐的开口,柔声入了他半颗心来。   陈念揉了揉太阳穴,道:“就‘唤凌’吧。”   那是一首小调令子,纱后的香应没搭话曲子响起。   陈念闭上眼心依旧未曾静下。   什么林家小姐,便是个攀势勾人的主。哪能入的了眼,怕连做陈家夫人的边儿都搭不上。   林小姐的印象在他的脑中已是恶劣至极,全然忘却当初盖在陈昭身上的莫须有的罪名。   呵,好一个坏心眼的姑娘。   陈念早已无了听曲的兴致,打了断道:“今日就到这儿吧。”说完,转身出了屋。   他也不知为何要对那林小姐如此不喜,总而之若较真陈昭定会顺着他的意愿。   他可在为陈昭的幸福着想。这回陈念又给自个安了个心安理得的说法,想罢不禁顺了气。   却不料出了酒楼抬头便遇到陈昭。   “爹怎会在此地?”陈念意外道,不住的皱了眉。   陈昭不与林氏父母谈言甚欢,怎么的还有闲情来跟踪他。   呵!   陈念别过头去,不看他。却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气声,作弄的他反射似的看陈昭。   “三儿都来酒楼了怎么的我都担心啊。”陈昭笑的无奈。   这孩子从小就不受他掌控,骂不得便怕他不高兴。陈昭这辈子没输过谁,唯独败在了陈念身上,却心甘情愿的乐意。   “酒楼怎么了,只是寻常的作乐罢。就准你在家同林小姐一道,却不准我听一首小曲儿吗?”陈念有些气恼。   陈昭苦着张脸,“爹不是这意思。酒楼这地方不合适你。”   他原认为看到陈念吃他的醋会满心欢喜的同他斗上几句,仍没料到看到陈念的模样于心不忍。   陈昭抬起手来想抚抚他,便被陈念一手拂开道:“林小姐才是不合适你。”说罢,逃似的离了去。   寒风吹,冷的竟入骨也三分。   一个林小姐,一个酒楼也惹出那么些事端来。   可气,可气……   陈念回到公馆后便堵着气的不吃喝,谁劝都不管用。   厨房的下人把事上报给陈昭,他竟摆摆手道:“那孩子随他吧。”   下人们也吃了一惊,谁不知道陈昭独宠陈念连娶妻的事儿都一推再推。今日怎么了,父子俩吵上架来?   下人们不敢随意说闲话,只得好生伺候,在陈念的面前低声劝着。   陈昭话虽说的绝,心里哪会如此想道。一面心不在焉的处理公事,一面惦念起陈念来。   不吃饭,为何不吃饭。生气是一回事,可气坏了身子便是头等大事了。   陈昭愈想愈不自在,连忙放下手中的公事急急忙忙的寻陈念。   “三儿怎么不吃饭?”陈昭瞧见陈念正堵着气地趴在后院的方桌上,便觉得心疼不已。   陈念听到陈昭的声音立马起身往屋里走,却被陈昭的一个拉扯住,道:“你去哪儿?”   陈念瞥了他一眼,皱眉道:“放开。”   他真是厌恶极了陈昭那兴师问罪的模样,明明陈昭自己也作了乐却硬得阻拦他的乐趣。   “爹错了还不成吗?”陈昭无奈极了,那三儿简直出乎了他意料的倔强。   一个服软便被陈念所不屑的打断,“你没错,是三儿的错。”   陈念就是不待见他护着林小姐的样子。曾经的陈昭全然是他一个人的,现今还要同其他人分享。   爹是什么,就是他一个人的。养子也是子,凭什么让外人掺和他们。   陈念就故意的晾着陈昭,但好笑般的发觉陈昭一直跟着他。他往哪儿去,陈昭就往哪去。   陈念一顿脚步,气笑道:“爹做什么跟着我?”   陈昭停下也笑的不尴不尬的,他都是无奈之举啊。谁让这孩子从不听他的解释。   “三儿,爹不会娶林小姐的。”陈昭一面向陈念解释,一面心里痛骂那可恨的女人。   陈念转头瞧他,上下打量道:“同我有何关系。”   那林家父女今日变相般的来讨好,陈昭只能出于礼节性的招待。能谈成一笔生意都在意料之外,所以才对他们更加客气了番。   陈昭眼神一暗,怕对陈念也无能为力。想罢只得等陈念气消再来抚了慰,于是转身欲要离开。   陈念一看情势连忙拉扯住他,嘴上虽是占了上风但心里仍心疼陈昭,其实早已消下气。   “罢了,罢了。以后少和林小姐接触,我不喜欢。”陈念抬头定定的望他,眼神看的陈昭心里一软,连声答应。   有什么还能比三儿更重要?陈昭心里倒乐滋。   两人转到厨房让厨娘端上未来得及吃上的菜,心里的想法早和方才不一般。   “三儿为何不愿爹和林家小姐接触?”陈昭一面试探一面想着陈念对林小姐的不喜,心里就是美滋。   陈念停下筷子道:“不喜欢那女人,爹若要娶妻得先经过我的挑选。”陈念说这话倒任性。   陈昭笑容欲见放大,心里若有所思。   “那三儿为何要去酒楼?”   解决了林小姐的事儿,可酒楼仍还是陈昭心头的一大事。   陈念也是疑惑,“酒楼?不就是平日的寻乐。爹下次可同我一道去,那香应小姐唱的曲儿倒让人心里舒坦。”   陈昭被那话一噎,半会儿才缓过劲来道:“不行,那地方乱的很。”   “乱?三儿不曾觉得。爹平日里可不能管我的生活。”   陈昭不语,被那孩子气得无可奈何。   谁能知道这酒楼的老板也是个认势的主,见到几位少爷不懂人情便不会把那些脏乱的东西扰了他们的眼。于是陈昭自然不知更别提陈念来。   “好吧,爹也不喜你去酒楼。往后你不去那地,我定不私自同林小姐见面。”陈昭嘘了口气仍放心不下,坏心眼的同陈念打上商量。   陈念沉思,最终点了头。   一个点头,化了父子多日来的矛盾。欢欢喜喜的感情好不热络。? ☆、听戏 ?  自打上次酒楼后,陈昭便发觉陈念喜听戏,于是常包了场的带他一道去。   陈念最喜的就是这当下的名角洛河,常在洛河下了台之后还去请教几番。   他们来时正是时候,台上的角儿咿呀的婀娜。   陈念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俊俏小生,看的陈昭心里几分吃味。   陈昭本不喜听戏,全然因为陈念的喜好才陪同。现今看着他趣意浓浓便不太是滋味。   平日里陈念对任何事物都兴趣缺缺,陈念倒第一次明白还有什么能更比他来的重要。   “三儿对洛老板可喜欢”陈昭坏心眼的试探道,嘴角的笑容似有似无,倒让人发寒。   但陈念竟连转过头去的念头也未曾有过,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嗯啊”的应付了下又认真的看起戏来。   陈昭不禁气恼,笑容也僵住。他正像板起脸来严肃一番却看到陈念软心的笑容叹了口气的作了罢。   一场戏结束后陈念像往常一样跑到洛河身旁请教唱戏的功夫。   陈昭望着陈念远去的方向皱起眉来。他并不喜陈念同洛河学唱戏,戏子打自从前便是低下,他的三儿怎能学习这些功夫。   想罢,陈昭快步跨去来到陈念身前。   这时,洛河正教陈念走步。陈念的一颦一笑倒做足了戏。   陈昭看的来了气,也不管礼数的打断了授课:“洛老板,今个就到这儿罢。”说着拉过陈念望外走。   洛河似乎明白于是也没制止,只得苦苦的笑了一下看着陈氏的远去。可陈念并未理解陈昭的用意,被那样的无故的拉扯心里一阵的不愉快。   “爹做什么,我还没同洛老板道别。”陈念撇开陈昭的手板起脸,模样好似认真。   陈昭被作弄的“噗嗤”一声把刚才的严肃劲儿全然打破,他才见识到陈念对一件事儿的热衷,只得婉言解释不坏了他的心情。   “三儿,咱以后就听戏不学好吗”陈昭揉过陈念的发有些无奈。   陈念也是聪明人,听着陈昭的话三三两两的明白了他的用意,笑问道:“爹莫非瞧不起戏子”   陈念被问的一愣,踌躇了一阵:“并不如此,只是....”   他并非看不起戏子,任何行业都有各自的苦衷,但他依旧有其他的顾虑。   陈念笑笑,微踮起脚顺开陈昭的眉,好言道:“我就学一阵子好吗我只想学给你看。”   他只想学来给陈昭解个闷,平日里看着陈昭公事繁多没有闲暇的时间消遣。   这一说法顿然让陈昭来了笑意,消下气的好话相对道:“只能学这一阵子。”陈昭现下是又欢喜又后悔带陈念听戏的决定。   陈念点点头同陈昭继续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今日里他俩没有让小张开车来又是空闲时分,于是打算起随处看看。   陈昭正想起前些日子在洋行里定制下来的银镯,今天应是提货时间。   他带陈念入了一家洋行,“老板,前些日子定的镯子可做好了”   老板一看是陈昭忙捧起笑脸,道:“好嘞,我马上去拿。”   陈念有些疑惑的转去看陈昭,问:“什么镯子”   陈昭笑笑不语。   老板递上,陈昭打开盒给陈念一瞧:“早些年便想送三儿,这些日子才想起真不称职。”   陈昭付了现钱,取出盒问:“爹递你带上吧。”他低头细细的给陈念带上,又自顾自的说道:“这镯子便替了未收养你之前百岁时的百命锁罢。”   陈念有些未晃过来,直看着陈昭为他带上。他眼角一时的湿了湿,因为不曾预料到于是心中的感动不言而喻。   “爹...”   “怎么”陈昭恢复了一贯的儒雅,眼底含着宠溺。   陈念摇摇头,满心欢喜。   那老板也是好眼力,直夸赞道:“戴在这少爷手上正合适至极。”夸赞的陈念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虽是银镯,戴在陈念手上却不女气反倒增了几分英气来。   两人走出洋行,更亲密了不少。   陈昭这回送了银镯更像对陈念赎了罪似得。陈念未被他收养之前的生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把陈念以前的生活当成是自己的过错。   如果能早些遇到陈念些不更好   他错过了陈念很多重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是怎么熬过的陈昭只要一想起刚捡到这孩子时候的样子心里便一阵抽痛。   陈昭就想送这镯子给他,让陈念把那镯子当成他然后牢牢锁住,不再让他受苦。   自然,陈念的满心感动更不会在这时明白陈念的意图。? ☆、丧事 ?  临近年底,李公馆里出了一道丧事,李老爷子没能熬过年便在夜里去了世。   李老爷子同陈老爷子是忘年之交,这回出了事定要出席吊丧。只是近来陈老爷子身体欠佳,只得发来电报托给陈昭。   原本陈昭不想带上陈念,怕到新年沾染上晦气,却实在闹不过他才不得不带上。   公馆内一片沉重,陈念细细地打量四周。   “李老板,请节哀。”陈昭握了握李老板的手表示哀悼,随后入了场子。   陈念见得李老板的脸上依旧挂着虚假的笑容,丝毫没有逝者哀之的痛楚,心里也疑惑了不少。只是当下不好说出,于是沉住气的同陈昭一道去。   来吊丧的几乎都是上海老牌商号的当家人,一场追悼竟也成了商家的聚会。   陈念呼了口气,有些后悔,同陈昭一道来。他原想着陈老爷子的忘年之交做下辈的也得哀悼一表尊重。可惜了怀着这样纯粹目的的人,这场子里也只剩他一人了。   陈念轻笑了声嘲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爱管起别人家的家事来。明是丧亲者都未曾哀痛,他倒急了起来。   想罢,陈念便欲到能透风的地方来松口气。那商场上的氛围实着让他厌恶。   “三儿要去哪儿?”陈昭注意到陈念,忙停下与几位老板的交谈。   “我去转转罢了。”   陈昭不放心的望了望陈念,最后踌躇道:“一个人小心些。”   陈念笑笑,“放心,不会去远的。”   陈昭点点头,随了他去。   陈念兜转地竟来到了灵堂,只见一少年跪在灵堂前替李老爷子守孝。   李老爷子的儿女们都在场子里忙着招呼客人,还能有谁能守灵   正疑惑道,陈念的身后出了声。   “这孩子是李老爷子庶出的儿子,平日里很不受待见。这回他驾鹤西去立了遗嘱里也没有这孩子的,其他嫡出的早已争起家产来巴不得老爷子早些死。也只有这孩子还能愿意守着老爷子怕是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可怜了他。”不知何时陈昭来到他身后,小声道。   陈念听的一愣,道:“老爷子聪明了一辈子怎会在这事上如此糊涂”   “呵,商家人讲究的是有个继承人来传承家业,哪里还明白百年之后的事。”陈昭说的清清淡淡,却把陈念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他好似从李老爷子的身上看到了以后被孤立的自己,可他连庶出的都不算。陈念惦念的可不是陈家的家产,想到陈昭以后儿女成双的样子怕是没了他存在的余地。   陈昭似乎看出陈念的想法来,紧了紧他的手道:“三儿不准胡思乱想。”说着拉起他往外走去。   “你不在和那些老板交谈,怎么跑来找我”陈念问。   “还不是怕你走了远找不回路来。”陈昭笑看他。   陈念吐了吐舌头,调皮的很。这下的轻松劲儿过去,想起刚才来他依旧有些后怕。   亲人不亲,惦念着家产。想要亲近的下辈却被李老爷子拒之如外。这老爷子有权有势了一辈子,到死却人财两空。   陈念心中一片唏嘘。   回到公馆之后,陈昭同下人们交代了几句便让陈念与他一道去书房。   “爹,有事?”陈念疑惑道,却未听到陈昭的回答。   于是看着陈昭从书房的一个暗阁里拿出了一个有些年岁的木盒子。   陈念微微吃惊,这书房来了那么些次但头次知晓还有个暗阁的存在。   陈念一面疑惑一面看着陈昭把那盒子推到他的面前。   “这是?”陈念抬头问道。   陈昭笑而不语,用眼神示意他打开。   陈念也被陈昭那举动作弄的好奇,打开盒子却被惊讶的直发愣。   那盒子里分明是一封遗嘱,陈昭之所以把东西放在暗阁里也在情理之中了。   只是这遗嘱……莫非陈昭……   陈念可不敢再想下去,紧盯这份遗嘱不知所措。   “爹……”   陈昭眼中含笑,怕是让陈念再这样看下去那就得看出个洞来。   “为何不打开看看?”   陈念踌躇,最后依旧抵不过陈昭拿起了那份遗嘱。他默念,念的顿然变了脸色,手也发颤。   “为何要这样写?”陈念抬头问,眼角不禁湿了起来。   那份遗嘱里俨然写着陈家的产权归为陈念所有。   他何德何能,他只是陈昭发了善心的捡回来的,并不至于对他如此。   他并不图陈家的家产,他心里的所感动的是陈昭对他的保护。   “我怕等不到百年或遇不测,立下它能图个心安。”   陈氏家大业大,未来会遭遇上什么他也不能预料。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维护陈念,给陈念一个应有的立足之地。   本不想让陈念那么早知道,怕他胡思乱想。可遇到今天那孩子心里又不安起来,怕落到最后陈念   也变得如此落魄。   他清楚的知道陈家几支旁系是如何看待陈家的,各个虎视眈眈没有几个能安着纯粹的心思。   陈念怎能斗的过这些人。   “我不要。爹把这遗嘱毁了吧,这不是折煞自己吗?”陈念看他,皱起眉。   “三儿,这不是折煞,有些事情你得明白。”陈昭无奈,笑里全然都是陈念不明白的东西。   可陈念不想,梗起脖子嚷嚷:“我不管,我明白的。你毁了它好不好,想保护我的方法怎会只有这一种。爹,你明白的,我不想。”那任性的,倔强的让陈昭心疼。   陈念想着陈昭无论如何都要和他一起,若陈昭真遇不测,那么他便要与他一道去。   守着一堆钱财又有何用?他从不屑这些。   况且陈昭往后有自己的子嗣,并没必要为了他同整个陈家作对。   谁能忍受的了看到亲人在壮年时立下遗嘱。   陈昭眼神一暗,态度坚决道:“不行,爹不想让你和今日那孩子一样。”   这件事儿本没有陈念讨还的余地,不容商议。   “可你也明白我和那孩子不一样!”陈念说急了,上手欲想撕毁它。却未料到陈昭早发觉他的举动,一抬手夺了回来。   “三儿乖,这事便这样定下。我只想让你心里知晓有这事罢了,其余的不用你操心。”说罢收起盒子放回了暗阁。   陈念望他,却挣不过他。? ☆、出演 ?  陈念追着陈昭走,一声一声的爹喊得他心里发痛,磨得他半点脾气也没有了。   陈昭转过身去,道:“陈小三儿,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想得什么。听好了,我陈昭这辈子不会再有其他子嗣。所以别想的其他认为自己不重要!”   一番话来,倒深情。却把陈念听得目瞪口呆,“为什么”   陈昭被陈念气笑了,揉起他的软发道:“无关为什么的事儿,三儿休要琢磨这事。”   这话说出口陈念也不好再追究下去,全然认为陈昭误会了他想要让他撕毁遗嘱的初衷,只得私下里细想方略。   只是陈念觉得那遗嘱便像个招魂书,好似有了它陈昭就不得安宁。   于是他想着毁了它,趁着夜里陈昭睡了去才偷摸地起了身。   陈念回头望了陈昭一眼,轻声喊了几下他的名字,确认陈昭真睡沉了才敢打开房门。   “三儿去哪儿”黑夜里,陈昭突然出了声。   陈念被吓得整个人颤了颤,刚触到门锁的手也飞快的缩了回去。他僵直了背的愣在那儿不敢转身,“爹还没睡呢。”   陈昭拉开电灯,披上衣服起了身。他早在陈念起身的时候便清醒过来,原本想着那东西早被他转移了地方便随着陈念折腾,假若他没寻到就自然会回来。   陈念是什么性子,陈昭再清楚不过。只是一想到房外漆黑一片,陈念定要在外摔着,才狠下心的去揭穿他。   “我....我。”陈念被吓的语无伦次,哪里还记得怎样回答。   陈昭叹了口气大步跨去环住陈念,“三儿乖,爹不会出事的好不好。别想那东西了!”   陈念僵直的身子被陈昭安抚了几下才软了下来,反过身来把头靠在陈昭怀里闷声不吭。   这一语被点破心思,倒不自在起来。   好几年前的时候陈念也这样乖乖的让陈昭抱着,那时候他在外生意负了伤回来,陈念就红起眼眶让陈昭抱着安慰。   陈昭后悔透了把遗嘱给陈念看,明知道他会不安还那样做。   陈念不说话,陈昭就慌得六神无主,急忙道:“好三儿,爹错了还不成。”   “那你把东西毁了。”陈念探出个脑袋闷闷道。   陈昭又沉默了,半响后点了点头同意道:“好。”   “现在就带我去。”   陈昭被气得没了脾气,只得拉起陈念的手在房间里找出保险箱把东西拿了出来。   撕毁了遗嘱后,陈念才算松了口气,哼哧哼哧的爬上床睡了下去。   估计是累了,就因为这事儿吊着睡不着。这下,刚沾上枕头就睡了去。   陈昭笑的无奈,坐在床头望他。这辈子算折在陈念身上了。   想罢,起身转去书房拿出纸笔坐下,把刚才毁了的遗嘱再重新立了一遍装入书房的暗阁中。   妥协是一回事,用来哄陈念。但是原则还是不能被退让的,他也只得在陈念不知道的时候再把事情再做一遍,让陈念图个心安。   写完,拉下灯回到房间躺下,轻轻地把陈念揽入怀中。   “陈小三儿,你若明白了我对你存的什么心思还会不会那么没有防备。”陈昭喃呢道。   睡着了的人哪能知晓陈昭说了些什么,放下心事后一夜安眠地醒了个大早。   陈念翻过身来欢欢喜喜的喊着陈昭,道:“爹,起啦。”   陈昭睁了睁眼,又咪上道:“乖,陪爹再睡会儿。”说罢搂住陈念的腰睡了过去。   陈念不开心了,推搡起陈昭,“今日我约了洛老板,爹快起来陪我一道去。”那十足的小霸王气质气得陈昭不得不睁开眼。   他拍了拍陈念的屁股,笑骂道:“小坏孩儿。”说是如此还是起了身转去给陈念找来一件深蓝色的长衫,又给自己也穿上一件一模一样的。   相同模样的长衫衬得两人倒像个兄弟,愈发俊俏。   陈念笑眯眯道:“爹的模样实在好看。”   一句话来招得陈昭欢心,揉捏了下陈念的脸道:“下楼吧。”   两人用过早饭,乘着黄包车来到戏院。   “洛老板等候多时了。”陈昭同洛老板握了握手道。   “不久,不久。陈当家,陈少爷里面请。”洛河道。   陈昭许久未来戏院子,往些日都让小张送着陈念,于是对着陈念今日的神秘倒期待。   想罢刚想踏入后屋却被陈念止了步,道:“爹在前面台下等着,不准进。”   洛老板无奈的笑笑,模样倒像在替陈念陪罪。   陈昭有些吃味,却耐不过他道:“那好。”离了几步转头又看向陈念,只见得陈念对他笑的欢喜,也只得放下心的去了台前。   一柱香后,台上出了两个人,一旦一生。   那生角便是陈念。   陈昭细咪起眼看台前的两人演了一出《离梨园》,不论是唱腔还是身段都比得上新人戏子。   “娘子……”陈念一开嗓,唱的陈昭心里高兴。   他家小孩儿怎样看都比其他人要好,只是想来同他对戏的是洛河,白让他占了便宜去便暗暗有些不爽快。   一曲结束,陈念欢欢喜喜的跑下台搂着陈昭的脖子道;“爹今日是你的生辰,给你的这礼可喜欢?”   洛河附和道:“祝贺陈当家。”   陈昭被这“生辰”听得一愣,半会儿才想起。   他都忘了的事儿这小孩儿倒记得清楚。   “那时候想同洛老板学戏便为这事?”陈昭环住他全然忘了方才对洛河的不悦。   “怎么?”陈念笑了笑。   那时候陈昭带他来戏院子,他便萌生了这等主意。怕是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他亲自的好。   “那得多谢洛老板对小儿的指教了。”陈昭转过头去对着洛河笑道。   那笑容在陈念眼里成了虚情假意的意味儿,被陈念咕噜了句:“伪善!”   陈昭抬眼在陈念嘀咕道:“小坏孩儿,这哪伪善了?”   洛河呵呵笑道:“哪里,只是献上洛某的微薄之力罢了。也算给陈当家祝个寿。”   “多谢。”   几番客套话下来听得陈念不耐烦,忙拉起陈昭的手道:“爹,咱回去祝寿吧。想必洛老板也累了。”   “好。”说罢起身同洛河到了别。   洛河所有所思的看着这对父子的背影,只觉得这两人说是父子又多了些什么,恐怕这两人还全然不知觉。   ? ☆、生辰 ?  陈昭虽是忘了生辰,可陈念却记得一清二楚。两人来到膳房,陈念让厨房端上早晨偷偷嘱咐下的菜色。   “爹,可满意。”陈念笑眼吟吟地望着陈昭,满脸的期许。   陈昭点点头,“三儿懂事了。”   满桌皆是陈昭平日里最喜的东西,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却让陈念瞧了个仔细,实着用心。   陈昭满意的看着一手养大的孩子,心里也全然暖意。   “我给您下碗寿面吧。”说罢转身往厨房走去。   陈念乐呵地替陈昭下面,哪能知道他这刚入厨房陈昭便跟了去,一手揽住他的腰道:“三儿什么时候会下面了”   陈昭笑笑,那气氛作弄的有些古怪,陈念咕噜一声推开他道:“爹,你让开些。”   陈昭呵呵笑道:“怎么,不好意思给爹抱了”平日里儒雅的模样倒在这时全然变了味,可陈念怎会明白这些,一面琢磨陈昭的意思,一面红着脸道:“这倒不是,只是爹在此让三儿不好做面罢了。”他只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但却不知那古怪从何而来。   陈昭依旧是笑,退开半步道:“三儿继续。”   陈念看着陈昭远去的背影,觉得那男人今日里异常的喜悦。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把陈昭的行为归结为生辰才如此,想罢又专心做起面来。   一碗面费不了多少工夫便端上桌,陈念道:“爹,快趁热吃吧。”   陈昭望着陈念的眼,一时晃了神。   “爹,爹”   陈念唤了好几声,这才让陈昭缓过身来,“恩”   “不吃吗”陈念拄着胳膊道。   陈昭听着赶忙舀了几口汤吞下,一面赞许道:“不错。”一面揉着陈念的发。   听到陈昭满意的答复,陈念也放下心来:“那多吃些吧。”他又替陈昭夹菜,一边欢欢喜喜的冲着陈昭傻笑。   陈昭也不着急吃,舀过桌上的酒给他和陈念满上道:“不急,陪爹喝上一杯。”   陈念有些发愣,陈昭从未让他碰酒,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陈昭不紧不慢地顺过酒,“三儿也不小了,喝上一小杯无妨。”   陈昭这样的哄骗让陈念半疑半信的喝下一小杯,然后自己也喝下。   陈昭只是玩心大发,想看看这孩子醉酒的模样,哪能知道只是一小杯酒便让陈念面色发红有些神志不清。   “爹,爹...”陈念嘿嘿笑,指着陈昭的鼻尖。   陈昭也不恼,拂开他的手,慢条斯理的吃起陈念给他煮的面。   陈念第一次醉酒,歪歪扭扭的走到陈昭的身前跨坐在他的身上,“爹,我难受。”   陈昭停下筷,道:“哪儿难受。”   陈念一会儿指着头,一会儿指着肚子,最后又发起傻来。他也弄不清楚,只是那头昏沉的,胃里也烧的火辣。   他转过头,在陈昭身上摸索了一阵子,突然一下亲在陈昭的唇上。   醉酒的人哪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是惊讶道:“爹,你好软。”   陈昭被他的举动蒙了神,道:“三儿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只见得陈念用那醉酒混沌的眼神望了望他,摇着头。   陈昭也是鬼使神差般的迷了心,想着反正是醉了酒的人不知事,索性心一横便吻了去。   他包着陈念的上唇,反复吮着,作弄地陈念不满的支吾起声来。   陈昭可不是什么善主,就趁着机会把舌也深了进去勾着陈念的舌作乐。   襄是再醉酒的陈念也意识到了不舒服,推搡地想停下动作,一面又“唔唔”地发出声来。   陈昭瞧着那孩子的可怜模样才退开身来,却满是笑意。   但只见陈念一脸委委屈屈地叫道:“爹,爹……”看形势便未酒醒。   陈昭想着若陈念酒醒又要解释一番功夫就愈发头痛,后悔起自己这番冲动的举动,又道:“好孩子,乖。该睡了。”   陈念不知事,听信了陈昭的话也便乖乖的任他抱着回了屋。   醒来时,已是傍晚。   陈念一边揉眼,一边开始扶着发疼的脑袋。   “爹?你在哪?”他唤着,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儿。   都怪那陈昭,被哄骗的喝下酒来。现今又头痛欲裂。   陈念坐在西洋床上,咬牙切齿的暗骂起陈昭。不顾养父的身份,连名带姓的把他骂了个遍,想着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他说的话了。   正想到此时,脑中忽然地闪过一副画面。   陈念脸色一变,感到全身都不舒服起来。   他,竟然一不小心吻了陈昭!   呵,这可是个大事件。   陈念想回忆起事情的经过,可那脑中的画面却只闪现出那这点儿来,之前的之后的事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了。   他正懊恼,陈昭寻声而来道:“三儿醒了?”那陈昭便像个没事人一样,令陈念不得不尴尬起来。   “身体可有不适?”陈昭上前关切道。   陈念摇起头道:“没事儿爹。”   陈昭也不揭穿,笑道:“那三儿可记得方才发生的事儿?”   陈念哪能承认,那笑一僵,直哼哼道:“头疼不记得了。”他用无辜的眼神望着陈昭,令陈昭颇为无奈。   但他自不会主动招认,既是不记得更是好。   “那爹让厨房送些吃的来。”说罢,摇了铃。   陈念知因醉酒误了生辰,可这回吃起饭来却心不在焉。   陈昭察觉出异端,停下筷道:“怎么?”   陈念抬头一望不料对上了陈昭的眼,只是一望就匆匆忙忙地把头埋在碗里。   “三儿就是这样给爹庆生?”陈昭又坏起心眼反问道。   陈念不答话,舀过汤来递在陈昭的嘴边。   陈昭顿然笑言逐开,张开嘴喝下他舀来的心意。   只是这生辰倒过的圆满,可接下的生活便是明眼人也看得出来--陈小少爷和陈当家闹别扭了。   实际并不如此,这闹别扭只是单方面的。   陈念只要一想到他吻了陈昭,虽为不小心却让他心有余悸。他躲着他,可陈昭却不着急随了陈念的动作去。   “三儿,怎么的又在房里?”陈昭故意敲了门道。   房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响,“爹,我想一个人待会,没事的。”这闷声就是再不明白的人也听了究竟。   可陈昭依旧装着不知情道:“那行,三儿好好休息。”说着,真转身入了书房。? ☆、释怀 ?  陈念听外面没了动静,不禁松了口气没了原来的警惕。只是脑中还犯傻,想着事儿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陈昭虽随着他去,但推开那门看到陈念的蜷在床上的瞬间便后悔莫及。   怎能放任不管呢,他还是个孩子。怎要逼迫他   陈昭心里把自己谴责了遍,轻脱下外衣躺入被中把陈念揽了过来。看着那孩子紧皱的眉头,他也变得急躁起来。只得一下一下的抚着陈念的背,嘴里念叨着:“三儿乖,三儿乖。”   一阵安抚才让陈念的眉舒展开,于是少了心念的他习惯性的窝在陈昭的怀中喃呢了声道:“爹,我不是故意吻到你的。”   黑夜中,一声喃呢显得格外清晰。   陈昭顿然明白这小孩儿醉酒后记起的竟是这栽事儿,而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他失声笑,抚着陈念的脑袋道:“只是这事儿便让你惦念许久,真出息。”说着,手中抚背的动作却愈发轻柔。   那孩子,他舍不得打骂,更别说让他明白自己对他存的是什么心思。之前的信誓旦旦,遇上了这几日的事儿,陈昭又不得不堪忧。那孩子连亲吻都接受不了,更别说其他。   夜深,人静。一个人没心没肺,而陈昭却思索了一整晚。   早晨,陈念醒来时发觉陈昭坐在床边,他一个翻身起了床。   “爹,你怎么在”往日里,陈昭应是外出。他嘀嘀咕咕了一阵抬头看着陈昭。   陈昭转头笑道:“三儿不喜”   陈念被那笑晃了神,嘟嘟囔囔道:“不是。”   “那是什么”陈昭反问。   陈念一愣,道:“爹,醉酒的事儿只是个意外。”他对那事儿耿耿于怀,自己心里有些介意可更多的是怕陈昭厌恶。他不想那样,怕被陈昭抛弃。   “呵,三儿小时候常亲爹大了反而隔阂难道三儿介意”陈昭扶着他,替他穿上衣。   听到陈昭的说辞,陈念抬头满是惊喜顿然放下心道:“怎么会。”他笑起,抱住陈昭。   陈昭也愉悦,拖住陈念道:“这般大了还抱。”那话说如此,却满是宠溺。   既然陈念现今未能接受,那么他便慢慢来,来日方长。   释怀的陈念恢复了以往对陈昭的亲昵道:“那有何不可,爹是三儿的。”   陈昭又是欢喜又是忧,陈念对他那喜欢如此纯粹。   初冬的早晨有些凉意。   陈昭替陈念裹上围巾,仔仔细细的为他整好衣才安下心来出了门。   两人来到后院的方桌边,面对坐下。吩咐的餐点也依次上齐。   “爹今日怎有空陪三儿”陈念望着陈昭疑惑道。   陈昭端着碗轻吹了几下,道:“许久未停歇,干脆罢了工陪陪三儿。三儿觉得可妥”   陈念被陈昭那轻佻的言语气笑道:“那三儿可不成罪人”   “即便如此这陈公馆上下又有谁能有怨”陈昭笑笑,舀过勺递到陈念的嘴旁,“凉了,快些吃。”   陈念被他的举动不好意思,红起脸道:“爹,我自己来。”说罢,欲想夺过陈昭手中的勺。   陈昭假似未瞧见,“三儿乖,快吃。”那热切的目光望的陈念抵不过的移开了眼。   他虽是移开眼,却微微张开嘴把陈昭喂来的粥喝下。   陈念偷偷瞧了陈昭一眼,只见得他满面的欢喜。   就着这样的动作一碗粥便被一勺一勺的见了底。   陈念涨红着脸道:“爹赶紧吃吧。”   陈昭眼底含笑,点点头。   陈念从小便未有过这般待遇,陈昭的此举大抵不过想要些弥补。   陈念也明白,想罢心底萌发的全然都是感激。   一顿饭后,陈昭牵着陈念回到屋中。   陈昭躺在藤椅上,陈念就坐靠在他的身旁。   “爹不出门?”陈念笑望他,眉语间的安宁令陈昭心定。   “今日便陪着三儿。”陈昭握住他的手,便让心细的陈念瞧见陈昭的指甲来。   “爹的指甲长了,我帮你剪。”说着顺过一把剪刀,细细地替他剪了起来。这事儿早已做的得心应手,仿佛他俩上辈子便应如此生活。   陈昭望着陈念,“等爹老了,三儿还可这般对爹?”   陈念停了停动作,道:“这是自然。”   他从未考虑过其他,娶妻生子并不在他规划的范围。他也想象不到如果哪天离了陈昭会是怎样。   陈昭满意地点头道:“好孩子。”说着,闭目养神。   陈念见得,便顺来毯子替他掖好轻轻的推出了房门。   他刚转身就瞧见房门外正站着一位下人,那下人欲想敲门,让陈念制了住。   “什么事儿,爹刚睡下。”   下人屈了屈身道:“方才陈老来电话,说是要从山东来探望当家的。”   陈念一听愣了下,随即挥挥手道:“下去吧,我会同爹说的。”   下人得了令地退了去,可陈念却依旧站在原地似在沉思些什么。   这陈老便是陈昭的父亲,可陈老几乎不来上海。这回竟有何事能让他来?   陈念有些不知所措,陈老向来不喜他。只因为他是陈府的养子,却还入了祖谱占了长子的身份。   陈昭虽是当家,可本家并不在此。当初因为刚在上海站稳又收了陈念,怕他遭受排挤便更不愿回去。   “三儿怎么出去了?”屋内传来一阵声响令陈念不由地定了定神。   “方才见爹睡了去才出门,怕扰了你休息。”陈念赶忙推开门来道。? ☆、回本家 ?  陈昭听闻陈老要赶往上海的消息,便起身往电话厅去同陈老商议,最后敲定了他回山东。   一方面他不想让陈老来上海,另一方面也是该回本家处理些事情了。   “准备行李回山东。”陈昭转身吩咐道。   他刚走出电话厅便遇上了陈念,只见得陈念满是疑惑道:“爹要回哪?”   陈昭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才道:“山东,三儿便别去了罢。”说罢,停下话来看着陈念。   陈昭本不想让陈念知道,只是因为陈老不大喜他怕同自己回了本家会被欺负。一面又想着若和陈念解释就伤了他的感情。   这般难为在与陈念道出回山东的事情也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他委屈了。   索性陈念只是暼嘴道:“那爹带我一道去罢。”   “不行!”陈昭反对地吼了声,说完却发现自己的不妥忙道:“爹不是这意思,只是……”   这话未完便被陈念打了断的接上道:“三儿知道祖父不喜我,只是万一多同他相处能改观呢。”   “这……”陈昭有些犹豫地望着陈念,只见得他笑眼吟吟,作弄的陈昭不得不点头应了他的请求。   于是两人稍作休息了一夜后才启程赶往山东。   第一次出远门的陈念却是对一切充满了新奇,坐在火车内的房间里望向匆匆而过的景色,道:“爹,谢谢您。”   这话一出口就让陈昭的心底一软,“怎么,带你出一次门便如此满足了?”这小孩太容易满足,于是给他太多的惊喜。   “可不是吗?这是我第一次出上海,也是爹第一次带着我。”陈念道。   陈昭不接话,端起酒杯静静地看着那孩子望着窗外雀跃的样子,心底想到回本家的躁动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他们到达山东时来接的是陈老的心腹,陈昭对他微微点头道:“赵叔。”   赵叔一欠身,板着脸道:“陈老等候多时。”说罢,打开车门。   陈念坐进车环顾着气氛,本想询问陈昭,只是这氛围僵持地令陈念不好言语。   一路开过好不安静。   三人到达府邸时,陈老已在大堂等候。   “祖父。”   “爹。”   陈老“哼”了声,好似未听到陈念的问候直径走到陈昭的身前道:“终于知道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陈昭也同陈老似的,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道:“爹,三儿在叫您呢。”两人的性格如出一辙,好一对父子俩。   陈老等待陈昭的好心情一扫而空,被他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本是见到那孩子心里便不喜,又被儿子作弄当场下不来台面,心里更是不愉悦。   “陈昭,有那么对父亲说话的吗!”陈老气的直把拐杖往地上敲。   可陈昭依旧淡然道:“爹,请尊重三儿。他是您的长孙。”   陈念看着情势害怕了,忙拉住陈昭的衣摆道:“爹,给祖父道歉罢。”   他并不想得罪了祖父,明明是想来缓和关系的,如今却让陈昭同陈老杠了上。   陈昭紧握了下陈念的手,给了个安慰的眼神道:“三儿,没事儿。”   陈老向来硬气,虽是下不来台却冷哼着转身入了屋内。一面走,一面叨叨:“孽子,真是孽子。”   跟随了陈老几十年的赵叔看不过眼道:“当家的,老爷等您许些时日了。”   陈昭摆摆手,神情似也变得复杂,“赵叔,我自有分寸。”   话说如此,最后还是领着陈念同陈老道了歉。   毕竟是长辈,又许久未见。总归是父亲,认个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只是陈老不喜陈念却让陈昭异常头疼。   “当家的,小少爷的房间已备好。”下人恭恭敬敬道。   陈昭瞅了他一眼,道:“不必了,三儿同我一道住。”   “爹,这样不好罢?”陈念有些心有余悸。   陈昭笑道:“怎么不好?以往不都是这般。”   陈念拗不过他,本想道这里是本家,祖父会不喜这般做法。可又顾念着陈昭的想法就也做罢,随了他去。   一番整顿后,陈老便把他们喊来膳厅。   “来,来,来。陪我一道用餐。”陈老比起方才愉悦了不少。   说来他也是孤单,平日里没个下辈陪在身边。陈系的叔侄往日都忙于生意,而陈昭生活在上海不常回来。   陈念小心翼翼地入了座偷偷的打量起这位看似不近人情的祖父。   只见得陈老夹着菜放入陈昭的碗中道:“多吃些。”   说罢,又夹起一菜冷哼地放入陈念的碗中。   陈念正看地起劲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陈昭道:“还不谢谢祖父!”   陈念望着陈昭满是笑意的脸,又望向自己的碗中才明白了一切,急忙道:“谢谢祖父!”   陈老哪是那么容易承认自己心软的主,只是道:“便是看在阿昭的面子罢了。”   即便如此却也让陈念心欢了。   可陈老的确是心软了,即使未完全的消除对陈念的不喜,但比初遇时减轻了不少。   方才陈昭来他屋中认错时同他说了不少陈念的事情。   其实陈老并不了解陈念这孩子,这十二年来不过见了他三次面。   第一次便在陈昭要把他写入祖谱时,那一次陈老对他就不曾为好印象。   第二次是在两年前再者就是今时。   陈老被陈昭的那几番话对陈念改观了不少。虽未道出,但至少陈昭看得出来。   陈昭夹起一菜道:“爹,孝敬您。”这举动令陈老心生欣慰。   一顿家宴后,陈老拉起家常来道:“听说你和那孩子共住?怎么的,不放心?”   陈念一听急了眼,怕又让陈老误会刚想接上话却被陈昭抢了先。   “习惯了,留在身边好照应。”说罢,愈见陈昭肯定的眼神。   陈老见得陈昭异常在乎的目光哈哈大笑道:“真是护犊!不错,不错!”   几番家常下来,陈昭问起正事道:“爹此番找我何事?”   陈老望了望陈念,缓缓道:“一个当家的长年留外该回来了吧。”   陈昭正色道:“爹,目前还不能。”   “我知道你是为了这孩子。这样吧,陈家能接受他。”   陈念喜形于色,可陈昭却犹豫了。   陈老即使接受了陈念,可毕竟本家太过于复杂,不适合他。   ? ☆、逃离 ?  陈昭终是回绝了陈老,把陈老气的面红耳赤亮出了底牌来。   陈老道:“既然如此,那么至少该娶亲了吧。”   其实这回陈老想来同陈昭见面的最终目的便是如此。那孩子也接受下了,陈昭也不能为了一个养子而放弃了终生大事。   若说早些年陈老说这话陈昭便会同意考虑一番,毕竟陈念也被接受。可如今不一样,陈昭的心能有多大,已容下了一个陈念,怎还能昧着良心去伤害其他姑娘来让他的小孩儿心伤。   陈昭缓声道:“爹,我没办法答应您,陈念他……。”   陈老一听,吹胡子瞪眼道:“你要为了这孩子不娶吗?”   陈昭不答话,起身往屋外走。陈老气急败坏的叫喊声,而陈昭毫无拖泥带水愈见远去的脚步。   外面的雨哗啦下个不停,来的及时。陈昭并未走远而转身走到一处角落。   “都听到了?”陈昭看着眼前人心疼道。   只见得陈念红了眼眶,死拽住陈昭的衣摆。   早在陈昭入了陈老的屋时,陈念便跟随地偷听。   陈昭也有所察觉,因出于私心想着若让陈念知觉会有何反应。   只是让那孩子痛了却于心不忍了。   “爹,你会娶亲吗?”陈念小心翼翼道。要谁瞧见那眼神都心底软了下来。   他并不知道为何不愿听到陈昭娶亲的消息,或想着陈念一直陪在他身边,突然的有一天多了一人就隔阂。   两人被这雨淋的干干净净,可他们谁也不再做任何动作,湿的彻彻底底。   “三儿为何愿爹娶亲?”良久,陈昭问道。   陈念抬头,用那困惑的眼神望着他,望的陈昭终是叹着气把陈念揽入怀中道:“等三儿想好再告诉爹可好?”   怀中的小孩颤了颤,轻声应道:“好。”   翌日,陈念不出意料之外的受了风寒。陈昭放心不下地给他为了药才转往陈老那走去。   “想清楚没?”陈老端着茶问道。   陈昭不慌不忙,倒还沉得住起道:“恐怕又令父亲失望了。”   陈老似乎早知如此,一拍桌道:“这娶亲的事儿由不得你。”   向来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陈老一而再的被挑战怕已忍到极限。   “你的妻便是李府的二小姐。”陈老道。   那话并非商量而是告知。陈老早些时日替陈昭定下亲抬送了聘礼在女方。   本想同陈昭商议婚事,好让他能接受而非强逼。如今也只得如此做罢,成了这婚了了念想。   陈昭同是个倔脾气,旦凡做了什么决定便无人能劝阻。   他道:“若要娶亲,爹自行去罢。”陈昭因要想到陈老是个怎样的角色,也变得不管不顾起来。   回了屋,陈念还有些发热。   陈昭把手放在陈念的额头探了探,道:“三儿可难受?”   陈念迷迷糊糊的,心里却惦念起陈昭的事儿。   “祖父今日喊爹做什么?”   陈昭望着他那可怜样儿,心疼道:“一些琐事,无妨。”   陈昭并未打算要将陈老逼婚的事儿告诉陈念,怕这孩子又胡思乱想起来加重了病情。   见着他安下心来又迷糊的睡了去,陈昭的心中另生了一个计策。   那个计策令陈昭做了一个为之的疯狂事儿。   应是被陈老逼狠了,他竟趁着府中都停歇下来便带着陈念连夜赶去火车站坐上早班火车返往上海。   说是返往上海,不知情的以为是上海出了什么事,实则就是为了逃脱一场婚事。若让上海的那些商家知晓颜面必要扫尽了。   陈念也是聪明,前前后后联系了一遍倒也明白了个究竟。   父子俩躺在床上,陈念翻过身对着陈昭道:“爹这是逃了婚事?”   陈昭被这话听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三儿如何知道?”   陈念淡淡道:“多为猜测罢了。”   陈念是谁养大的,怎会不了解陈昭。看似淡漠,心里早已波澜起伏。   陈昭那时候若应了陈老,那他该如何是好?   陈昭环住陈念,叹气道:“三儿真想爹成亲?”   陈念冷哼了声,“祖父该被爹气疯了。”   他不说,却抱紧了陈昭。   陈昭笑笑一下一下地抚着陈念的背,轻声道:“爹不会抛下你的。”   陈念颤了颤,嘴里却道:“别烦,睡觉。”   陈昭当然知晓这孩子的脾性,停下话来不扰他。   陈昭一直清楚这孩子比谁都依赖他。话虽如此,可他更明白若少了陈念,他便生不如死。   未曾遇上时不在乎,当遇上了便再也摆脱不了。   抵达上海后的的确确发生了些事儿,陈老这回可算丢尽了颜面。   因为陈昭走了,摞下一堆烂摊子给陈老。女方自不能接受,作弄的陈老赔礼道歉了好一番硬是坏了一个合作对象。   陈老气急败坏,既发了电报又捎了电话最后换来陈昭一句:“爹便来上海我也不可能成婚。”   陈老唤着:“孽子。”却对陈昭此番行为无可奈何。   电话声停留了一会儿,陈老又道:“这孩子就是个孽缘,迟早毁了你啊!”只是这语气并不同方才,全然警示的语气。   陈昭一愣,随即道:“爹大可安心,勿做不必要的猜忌。”说罢,摞下电话。   他这话讲的满当,实则满心忧虑。哪能如此安心地陈念深陷陈老的猜疑中,在山东苦心修营的印象怕又毁于一旦了。   一路忧虑的回到屋中,便望见陈念坐在西洋床上满面欢喜道:“爹!”   陈昭心软了,坐到他的身旁道:“假使三儿离了爹会如何?”陈昭一想到陈老的话心底便生不安。   陈念只觉得今日的陈昭有些怪异,但依旧道:“怎会?三儿不会离爹的。”   陈昭望他晃了眼。   若爹说对你产生了其他的情意,你该怎么办?   “爹,爹?”   陈昭回过神来笑笑,道:“没事儿。”他始终未对陈念说出那句话来,怕说了陈念便要离了他去。   陈老说这孩子是他的孽缘,那是错了。   陈念怎能是他的孽缘?若让他毁了自己,他也心甘情愿。   陈念笑笑,道:“爹近日怕是劳累,早些休息罢。”   陈昭点点头,环住陈念。? ☆、过年 ?  将至年关,陈昭给公馆上下放了个小年假。历年到了这一天便显得如此热闹,下人们到账房结算了工钱又向陈昭道谢,一番吉利话后才陆续走去。   整个公馆安静了不少,陈念便坐在陈昭身边拄着脑袋道:“只有我俩了。”   陈昭一笑,轻拍着他的脑袋道:“走,咱去购置些年货来。”   往日的年货都由下人准备了一番,只是这回也想试试那寻常人家的滋味来。   此日的上海街显得格外热闹,处处是那小贩吆喝的声响。   这陈念的小孩儿的玩性大发,一面拉扯着陈昭,一面指着摊上的小玩意儿道:“爹,咱去瞧瞧罢。”   陈昭也是头回遇见陈念这般欣喜,原是不喜这些街头玩意儿的心便沉了下陪着他一道去了。   两人转上一时辰,玩心虽尽了不少,只是那年货却未着落。   陈昭只得把他带去酒楼,等着午后再做打算。   陈念可是兴奋,坐在酒楼里依旧余兴未了的模样。因是玩乐,在冷天里的脸也红润了不少。   陈昭笑着打量他道:“三儿可愉悦?”   陈念点着头道:“初次同爹一道购置年货有些新奇罢。”   陈念倒容易满足,只要一个陪伴便可欢喜。   陈昭望着这孩子,竟道不出话来,只能怪自己早些年未能多陪陪他。   在酒楼停歇了一阵,又开始之前未完成的事儿。   陈昭紧握住陈念的手,两人顿然格外亲密不少。   “咦,是你?”一位女子的声音在陈念的身旁响起。   陈念顿了顿脚步转头看去,便发觉是一位妙龄的姑娘。   “请问姑娘是?”陈念偷偷的抽出了被陈昭握住的手,疑惑道。   陈昭黑了脸地望着那姑娘。   那姑娘道:“我们在酒会见过的,不记得了吗?”   陈念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那姑娘,失礼了。”   姑娘掩面一笑道:“不过一面之缘不曾记得情有可原。能再相遇便是个缘分。”   陈昭也想起了这女子。她在一次酒会的夜晚同陈念谈言甚欢的那名女子。   陈昭可是妒忌,望着陈念同这姑娘再次的交谈起来,想来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开放的女子。   “三儿,时间不早了。”陈昭出言道。   陈念止住话来,望了他一眼。看着陈昭不悦的模样,便同那姑娘道了别:“李小姐,今日时辰已晚。”   “那就此别过罢。”李瑾笑着道别。   待李瑾远去,陈昭一脸沉闷地自顾地望前走去。   陈念早已明白陈昭的心思,紧跟他道:“爹,别不喜了。不过出于礼貌才同她交谈的。”   陈昭顿了顿脚步,脸色也缓和了不少道:“往后不准同她交谈。”   陈昭明知道这样于情不合,却还由着自己的独占欲。   可陈念也不反驳,应了声的答应下。   他只觉得陈昭的这般行为便如他不喜陈昭成亲一般,于是应了去。   陈昭终得以心安,重新牵起陈念的手购置了一番年货。   那手被包裹在陈昭的手中,感知到的全然是暖意。   大年三十,上海街张灯结彩。   “爹,咱把对联贴上罢。”陈念拿着陈昭方才写好的对联道。   陈昭摸了摸陈念的头道:“行。”   两人欢欢喜喜的到了大门开始糊对联。头次同陈昭一道过年的陈念兴奋地望着陈昭,眼底尽是笑意。   往常几年陈昭都会回山东,因陈老不喜陈念只得把陈念留在上海让几个心腹来照顾他。这回同陈老闹了去,索性也不回罢了,陪着陈念倒更符合陈昭的心意。   天冷了些,寒风吹。   陈昭解下围巾替陈昭围了几圈道:“天冷,赶紧进去罢。”说着捂了捂他的手。   陈念笑笑握紧了陈昭。   陈昭虽是把下人们放了假,可公馆里依旧年味儿十足。前些时日,陈念同厨娘学做了几道菜倒把团圆饭做得有模有样。   “爹,快尝尝罢。”陈念端着菜道。   陈昭接过菜来放下桌,在陈念的满心期待下吃了下。   “如何?”   “不错。”   陈念像是松了口气似的道:“那便是好极了,头回尝试怕让爹不喜。”   这话听得陈昭心疼,“三儿往年都是如何过的?”   这孩子能得有多害怕他的抛弃才会如此处处考虑他的想法。   陈念被陈昭的话问的一愣,随即淡淡道:“就那样,吃过年夜饭便睡了。”他并不想过多的提及。   陈念越为淡然,陈昭便越为愧疚。明是收养了这孩子,却未能尽到责更别提将他当□□人对待。   陈念看得出陈昭的自责,笑道:“爹,没事儿。菜该冷了。”他伸过手替陈昭舒展开眉,不想陈昭为了这些事儿坏了年意。   陈昭哪能就这样释然,不想坏了陈念的性子只得牵强的笑笑。亏欠的太多以至于良心受到谴责,只不过这已超出了良心之上。   “往后爹都陪你过可好?”   陈昭用那深邃的目光望着他,望的陈念竟也红了脸。   陈昭轻笑了声,道:“三儿也知羞了。”   一顿团圆饭过后,陈昭拿出了烟火来。   陈念见得这可是喜悦,眼神变得清亮道:“爹要一道玩吗?”   陈昭摇了摇头,宠溺道:“三儿玩罢。”   陈念也不强求,接过烟火欢欢喜喜地跑到屋外。   那雪落了满地,积了薄薄的一层。   陈昭望着他,见他越发洋溢的样子,心底也暖了不少。   烟花灿烂,同那空中雪融了一起。   陈念便在雪夜中被映衬的越发挺拔,他向陈昭招招手,回望着陈昭。   陈昭心一动,将那埋藏于心底许久的话呼之欲出。   “爹很爱你。”   “碰”烟火绚烂而开。   陈念歪了歪头疑惑道:“爹说什么?”   陈昭一愣,随即道:“没事儿,爹陪你一道。”   那声音被盖了过去,索性陈念未能听到。   何时他也同个毛头小子一般那样急性地就把重要的话不计后果的随意说出。   呵,遇上了那孩子定要乱了方寸。   陈昭站在陈念的身后,环住了他道:“早些入屋罢,外面凉。”   陈念点头,歪着身子靠在陈昭的身上,因为知道是陈昭便没了顾及。   “爹,抱我进去。”陈念在陈昭身旁永远像个半大的任性孩子。   陈昭勾了勾唇角,如陈念五岁那年一般将他抱起环在怀中入了屋。   这个年夜,格外满足。? ☆、出事 ?  年过十五,上海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只是今日又不寻常于一般。   陈昭望着街上□□的学生,转头问小张道:“今日是怎么回事?”   “小的前去问个究竟。”小张道。   他本同小张一道去巡视前街的铺子,如今这阵势怕是去不成了。   “厉惩国贼,还我中华。”一群□□的学生喊着口号愈加激愤,紧接着几个官兵便冲了过来一把压制住带头的几个学生。   陈昭刚想前去阻止便被打探回来的小张制住,“大当家的,别冲动,那些可是军阀的人。咱先回去避避罢。”   陈昭望着小张焦急的眼神,觉得这事儿并非简单就应了他的话先返回公馆。   回到公馆后,陈昭坐在堂前道:“说罢,怎么回事儿?”   小张上前在陈昭的耳边轻声咕噜了几句,只见得陈昭的眼神一变,“那三儿会不会也在此内。”   “这……听说学堂里的学生都去了,这少爷竟也不和您商议。”小张挠了挠头。   这□□原是因为几位军阀投靠了日本,欲想把上海做为交易献给日本。不知怎的,消息走漏才有了这一出。   日本是什么国家,全然只有野心。上海若是给了这样的国家那也便毁了去。   这些上海的爱国知识分子实着无奈才□□,劝军阀停下动作。只是那些军阀眼里只有利益,哪里能明白。他们联合警察署将这些无辜的爱国学生、知识分子在□□时利用暴力关了起来。   只是仅仅半日时间警察署里便被关了好些人。   “再等等罢,若还没有少爷的消息就让下人们去寻。”陈昭一皱眉道。   陈念那孩子向来主见,可这种重大的事情竟也不同他商议!   陈念定是明白,就算同陈昭商议后他也不可能会同意,于是才做了回独断。但如此举动却让陈昭满心的担忧。   若那孩子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天沉了下来,愈见黑压。   被陈昭派去寻陈念的下人们都回来了。   陈昭赶忙上前问道:“如何?人呢!”那语气里全然都是忧虑。   下人们垂下脑袋,道:“对不起大当家,未能找到少爷。”   陈昭脸色一暗,摔下握在手中的陶杯。   “啪”陶杯碎了一地,初次见着陈昭这般模样的下人们不禁颤了颤身。   “还不快再找!”陈昭吼道。   下人们应了声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大当家的,找到少爷了!”小张一脸欣喜的跑向陈昭。   陈昭一听,连忙转过身来道:“在哪?”   “方才打电话寻问警察署,经过一番追问后得知少爷的确被关了起来。”   陈昭沉思了一番,道:“去警察署。”   警察署的人并不好交谈,只是那孩子在他们手中无论如何都得亲自去,只希望陈念能平安。   陈昭满怀心思的来到警察署,就见得署长已在门口迎侯。   “陈当家的,许久不见。”署长伸出手道。   陈昭看了看他,并未同他握手,却道:“听说犬子在署长这犯了事,可否允许鄙人将他保释?”   署长见陈昭不理会,也不恼。笑嘻嘻地将手收了回去,道:“不是不可,有个条件。毕竟令郎犯的事儿不同于寻常。”   陈昭点头道:“请说。”   署长上前一步,道:“我要那批货。”他轻笑了声望向陈昭,“陈大当家的不会不答应罢?”   陈昭伪笑道:“那批货张司令可是出了高价,怎么的署长也想?”   陈家并非只做寻常生意,那批货正是走私来的军火。然而几方军阀垂涎了许久并开出高价都未让陈昭心动,如今又来了个署长。   把军火卖给哪一方便是表明陈家对军阀的态度,只是这些陈念并不知晓。   陈昭也不愿让他知晓这些,于是对此事更为慎重。   “李某知道陈大当家的顾虑,这货若以卖给警察署的名义,为警察署扩充武器这般如何?李某愿出加倍的价钱。”   署长打的一手好算盘,若以警察署的名义卖出既表明了陈家的中立态度不得罪任何一方,又满足了他的私心。   这个署长的野心怕是远远不止,但其他都无关陈昭的事了。   陈昭权衡了下,便道:“可以。现下可否放人?”   署长哈哈大笑,“陈大当家不亏为豪爽之人!放心,令郎好生招待着。”说罢,转身带着陈昭向监牢走去。   来到监牢前,署长开了门道:“陈公子可以走了。”   陈念一听声便转过身去,只见得陈昭一身深色长衫现在不远出,那面色比往日憔悴了不少。   “爹。”陈念唤了声。应是明白了陈昭费了功夫的将他保释出来,这言语之中带了不少的自责。   陈昭是多恼怒……   “走,回家。”陈昭冷着脸道。   这孩子,竟是如此让他不省心。虽未有大碍,可见到他时便心疼不已。   陈念望了望身后同样被抓的人,担忧道:“那他们怎么办?”   “署长自会处置。”陈昭上前拽住陈念的手半强制地拉着往前走去。   “署长费心了。”陈昭道。   听陈昭的话,大抵是不可能再救出其他人来。陈念一面回头望去深深的自责了一番,又想着该如何同陈昭解释。   但陈昭一路不语,怕是已气急了。   “爹,三儿错了。”陈念坐在车内试图打破那僵持的场面。   陈昭望了他一眼,冷声道:“回公馆再议。”   初次见得陈昭不理会他,陈念也变得束手无策起来。   下了车,陈昭径直地往卧室走去,陈念自不敢随意的向其他地方去便紧跟着他入了房内。   房门“碰”一声紧闭。   陈昭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个戒尺,“趴在床沿去。”   陈念一愣,小心翼翼地望着陈昭道:“爹?”   “快。”   看着陈昭这般模样,陈念只得照着做了。   “啪啪”那戒尺落在陈念的臀上,打的陈念霎时懵了神。   “坏孩子就得受些惩罚。”   陈念回过神来,便知陈昭竟用如此的做法来惩罚他,一股羞耻感迎然而上。他欲想挣扎的起来,又被陈昭按住。   “爹,爹……”陈念急坏了,挣扎着身子唤道。   戒尺打在臀上并不痛,陈昭哪真狠下心来。只是这般如孩童似的惩罚方式实在让陈念无可接受。   陈昭未收手,陈念被那羞耻感同犯了错让陈昭担忧的惭愧夹杂在一起便哽咽了起来。   “爹,三儿错了。”   陈昭一听,急忙放下戒尺抱起陈念来,“是爹打疼了吗?”方才那点故意的冷意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   “三儿知错了,不该瞒着爹。”陈念用红眼望了望陈昭。   陈昭软了心叹了口气,道:“往后不得再做危险的事儿了。”   原是想惩罚的心,现下也只剩下心疼了。   陈念一点头,环住陈昭道:“爹莫生气了。让你担心了。”? ☆、和好 ?  这场□□终以失败告终,那些被捕的人以扰乱民生的罪名关押了几日之后便放了出来。   可陈念虽是被陈昭保释出来,去了体罚却逃不了被禁足的惩罚。   他本想来等陈昭出了门便可偷溜出去。但陈昭却是下足了心的要将陈念禁闭。   非但未去店铺,反倒悠闲地在公馆陪他一道来。   “三儿乖,好生在家反省几日,等到时日自会让你出门。”   现下还是风口浪尖的时刻,若那孩子又再惹了事端可就麻烦。   可陈念怎能明白陈昭的苦心,只是想到同他一起被抓的学生已被释放出来便想着要去探望一番,弥补自己未能同他们抵御到底的心。   他趁着陈昭休歇的空档爬到书房的窗前欲想从窗中出去。   “陈小三!”一阵声音忽然从陈念的背后响起。   陈念被那声惊了惊,后背发颤道:“爹……”他转过身去,一脸尴尬。   陈昭午休了一番,正是起身便察觉那孩子不见了身影。他欲想寻,偶然推开那书房的门就看到陈念爬窗的举动。   陈昭未曾想到陈念竟对禁足有如此大的反应,需要用爬窗来表达。   “你在做什么?”陈昭道,言语中全然是对陈念的不满。   陈念眼珠转了转,挠头道:“这……只是想去探访下那些同我一道被捕的人罢了。爹就放我出去罢。”   陈昭叹了口气,对陈念的举动有些无可奈何。他将他从窗台上抱下,“那些人已无恙,三儿莫担忧。”   陈念向来好心肠,应是这番话令得陈昭不得不消了脾气。   “等过了这些时日爹才放心让你去。”   “可……”陈念踌躇了下,终是把藏在心中的话道了出来,“近来同李瑾姑娘通了几封书信,此次□□她便有参与。□□前日她说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还安好的话便会和我报平安。如今失了联系实在有些担忧,想上李府探个究竟好了却心事。”说罢,陈念望了望陈昭的神情。   果不出所料,陈昭听到那名脸色变了变,“李瑾?三儿不答应爹不同那女子交谈的吗?”   李瑾便是从年前在街上偶遇的那位女子,那时陈昭特意对她打探了一番,陈念知晓后全然的无奈。   只是未想到她在私下竟同陈念有来往,不知何时陈念也将他蒙在鼓中。   陈昭有些恼,气急了陈念这番做法。想着这孩子已经大了,不能再被约束了。   陈念垂下头,委屈道:“爹,对不起。”   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下,陈念才同李瑾有了书信的联系。几番交谈之后发觉一个女子竟也有如此博学和抱负,于是陈念不得不佩服起她来,大改对她往前的印象。一面担忧陈昭,一面偷着写信,为此还被李瑾嘲笑。   可他觉得陈昭的做法都是为了他的安危,对她的嘲讽变得不以为然。   如今主动交代也只是想让陈昭博得对李瑾的看法,她并不单单一介女流之辈罢了。   可那话还未出口,陈昭忽然拂袖而去,大变了脸色。   “爹?”   “哼。”   陈昭恼了,陈念便无可奈何起来。   他叩了叩书房的门道,“爹,莫要生气了。”   陈念本以为这回也应同往日一般,陈昭会消了气。哪能知道书房沉寂了许久才听得陈昭一句闷声道:“你走罢。”   陈念愣了,“走哪?”   “你不是要去寻那李瑾姑娘,走罢。”   陈昭的声音倒是平稳,平稳的听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念这回可真是慌了,听着陈昭的话身体也不禁发僵,“爹……”他刚想推了门向陈昭认错,哪能知晓他竟把门也反锁了起来。   “爹,快开门。”陈念叩着门道。   陈念饶是这般道,陈昭依旧无动于衷。   “小少爷,李府来了电话。”一位下人微微屈身道。   这位下人也是无奈,见这两位主子情势不妙,却依旧得介入其中,只希望这主子不怪罪他才好。   陈念一听是李府,又见得陈昭的态度,权衡了一番只得暂时离了去。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下人嘘了口气,急急忙忙地退了下。   陈念接了电话,得知李瑾已是无恙,便放下了心来。   “陈念,若方便我们见一面罢?”电话里传来李瑾的声音。   陈念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抱歉,小瑾姑娘。近日可能不便。”   只听得李瑾有些失落道:“那好,改日联系。”说罢,挂了电话。   “小瑾?何时三儿对她如此熟识?”忽然的陈念的身后响起一阵声来。   他被惊了惊,转身便看见陈昭站在身后,脸色阴沉的很。   “爹?你不是在书房?怎么的,不气了?”陈念的几个反问全然不满。   陈念也是恼,明是同陈昭道了歉却被他置之不理。   头一回那样的被无视,一声声的“走罢”,令得他心底发凉。   陈昭冷哼了声,“三儿不是要走,那爹也阻拦不了你。大了,怎还能受爹的管束。”   陈念委屈了,嚷嚷道:“李瑾姑娘只是我的友人,爹莫非要把我交友的权力也要剥夺吗?三儿不对,未能同爹说个明白,可爹也不能不理会三儿啊。”   陈念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陈昭的无视,可陈昭明是知晓却还那样做。   他说的气急了,欲要走。   刚是转身,便被陈昭拉了住,“不许去寻李瑾!”   陈念转头瞪了陈昭一眼,道:“我没有。”说罢,欲想甩去陈昭牵制着他的手。   “爹错了。”陈昭一个叹气道。他终是狠不下心来对陈念,虽是陈念犯了错在先但最后还是他服了软。   “哼。你没错。”   “爹错了,三儿原谅爹好吗?”陈昭紧拽着陈念,生怕他一个不留神便去李府寻她。   陈念昂着头,倔强道:“我不。”   谁让他那番对待他,陈念便也给陈昭一击反将。   陈昭眼神沉了沉,抬手捻着陈念的唇,“那三儿该如何原谅爹。”   那氛围顿然变了味儿,陈念只察觉得陈昭如此的怪异。后怕的退了几步道:“我……原谅你了。”   陈昭一个轻笑道,“好孩子。”? ☆、意外 ?  陈念察觉陈昭近日怪异的很,非但未干涉他同李瑾的来往,几日还不见了身影。   往日陈昭虽是不常在公馆,但逢夜半便会回来。可这几日却托小张告知陈念,他不回公馆住。   陈念百思不得其解,三日未见得陈昭倒是愈发想念。   午时,陈念正写完一封书信,便看见小张匆匆忙忙的从公馆外进来。   他起身拦住小张道:“爹在哪儿?”   只见得小张抬头望了眼陈念,便急忙的低下了头道:“大当家的还在忙,今个也不回公馆了。”   “爹在铺子里吗?要不我去寻他罢,今日也无事。”陈念欲想转身换件衣裳,却被小张喊了住,“大当家的说不许人打扰他,近日可忙。小少爷还是在公馆等大当家的罢。”   陈念转头望向他,顿了顿脚步犹豫了会儿便答应了。   若让陈昭为了他分了心那极为不佳。   “不好了!大当家的病情突然恶化了。”忽然的,一个下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小张一个转身,提高了声音,“不是前两日还好好的吗?”   只见得那下人哭丧着脸道:“医生说,医生说……”   “说了什么!”突然地,陈念一个上前拽住了他的衣领。   那下人颤着身,“说伤口感染了。”   陈念愣了,松开他,转头质问小张道:“你不是说爹在铺子,说!发生了什么?”   小张的脸色一变,方才那下人喊话时他竟未看到陈念在。   小张本是想瞒着陈念,想着陈昭的想法也应如此,为得是让陈念不担心。   现下倒好……   “大当家的前几日去码头取货时被子弹误伤了。”小张低头道。   陈念被他那话惊住了,后退了好些步道:“为什么没人告知我?”   陈昭被子弹误伤正躺在医院里,而他这做儿子的却全然不知。   “小的们不想让您担忧。”小张屈身道。   “爹在哪个医院,快带我去!”陈念恍惚了。   可小张犹豫了。   陈念已急的吼了起来:“快啊!”   若陈昭出了什么事儿该如何是好?   他的脑中一片混沌。   小张便无可奈何的遵循的带着他去。   其实,陈昭并不是误伤。前些时日为救陈念出狱便把一批军火转给了警察署的署长。   张司令也对这批货垂涎许久,多次上门也没得交易成功。   这回把货轻松的交给一个署长,张司令的面子下不去便带人暗伤陈昭一枪。   可这些并不能对陈念说,只得用误伤来解释。   几人到了医院,医生正好从手术室出来。   小张紧张道:“医生,我家当家的如何?”   那德国医生解下口罩道:“病人已脱离生命危险,稍后家属可到病房探望。”说罢,转身离了去。   小张嘘了口气,“万幸,万幸。”转头看向陈念时却见得他抿着唇面无表情。估计被这事儿吓坏了。   进病房的时候,小张和几个下人未入内。说着让陈念多陪陪陈昭,等人醒了他们再进去。   陈念也不在强求,推着门便往内走。   麻醉的药效还未过,陈念就见得陈昭苍白着脸闭着眼睛。   何时,陈昭也有这番狼狈的模样。   陈念的心木了木,唤道:“爹。”   陈念拿过毛巾替陈昭擦拭。望着他这副模样,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禁红了眼。   “三儿哭什么?”忽然的一道声音从病房里响起,只见得陈昭睁开眼笑望着陈念。虽虚弱,但应是无大碍了。   陈念欣喜道:“爹醒了?”说罢,停下了动作。   “三儿竟为爹哭了啊。”陈昭抬起手抚了抚陈念的脸。   被戳破事儿的陈念红了脸地低下头,一边将陈昭的手放回被中,一边道:“才没有,爹看错了。”说着,匆匆逃离出病房留下一句话来,“我去喊大夫。”   陈昭轻笑了声,倒也未拦住他。   陈昭竟觉得此次受伤却也未白疼一次。想罢,闭上眼来安心歇息。   德国医生来的很快,一番检查后便道说已无恙了,只用好些静养一段时日就可恢复。   医生说下这般话,陈念便也放下心来。   病房里来了好些人,不过都是平日里几个和陈昭生意上来往的富商。   他们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消息,就赶往探望。   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人,陈昭陪着说了几句后又陆陆续续地离开。   陈昭用手扶了扶额,陈念察觉他已是疲惫。   “爹,你歇息罢。”说着,扶着陈昭准备躺下。   “陈大当家的准备歇息?”病房的门是敞着的,只见得一位身着军装的中年男子敲门道。   陈念瞧着那男人,看似不善却挂着一脸的笑意。   他疑惑地望了望陈昭,却见陈昭道:“这位是张司令。三儿把爹扶起来。”   陈念一面扶起陈昭,一面道:“张司令好。”他细细地打量张司令,想着陈昭竟同司令这般人物相识。   张司令豪放地笑了声,“陈大当家的,令郎生的好是俊俏。听闻你伤势复发特地来看望一番,怎么?现下好些了吗?”   陈昭点头,“多谢张司令关心,已是无恙。”   这张司令送了他一枪却好似什么事儿未曾发生过。前些日他未来医院,这次恐怕察觉事态有些紧张,心里过意不去才来此一行。   不过陈昭在明,他在暗。因是暗伤,张司令便做不知情。陈昭自不打算同他撕破脸,毕竟这样未有任何好处。   张司令同陈昭谈了几句之后便已有公事在身离了去。   陈念望着张司令远去的背影,疑惑道:“爹怎会同司令这般人物相识?”   陈昭淡淡道,“生意上有过来往。”他并不想要告诉陈念太多。   陈念点点头,便把陈昭扶着躺下。   “爹赶紧歇息罢。”   陈昭轻拍了下床,道:“三儿上来陪爹一道睡。”   陈念愣了,结巴了句:“这,这怎么行。”   “为何不可?”陈昭反问道。   陈念犹豫着,怕那床太小。若他上了去,便会压到陈昭的伤口。   陈昭看出了陈念的心思,道:“无妨。三儿乖,陪陪爹。”   陈念踌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来。   已是夜幕之际,天也黑沉了下来。   陈昭让陈念靠在他未受伤的手臂上。   陈念委委屈屈道:“爹为何不让我知道你受了伤。”   陈昭顺了他的发,却未回答那话,只是道:“以后不会让三儿担心了。”? ☆、隔阂 ?  夜半,陈昭睁开眼望向身边的陈念。   看着那孩子真真切切的陪着他养病,心里全然是暖意。陈昭犹然记得刚收养陈念那会儿瘦瘦小小胆怯的模样,如今已成了一个学会担当的青年。   那日陈昭被张司令暗伤一枪,昏迷那时他竟想着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被陈念知晓。想着若那孩子知晓了,便会担忧不已。   陈昭何时何地都要顾及着陈念,那些埋藏了许久的情感也伴随着事情的进展不断滋生。   他醒来时,望着陈念对他满是心疼的眼神,心里想的竟也是未白受这一场。   陈昭多希望陈念一直对他这般,可以不去顾及其他姑娘,其他的事情。   他如此的对自己不负责,如此的只想着陈念一个人。   陈昭的眼神暗了暗,转过身含住了陈念的唇。厮磨,吮吸,将那平日里完完全全不为陈念所知的一面展现。   他的三儿,不再是可以禁锢的孩子。   他只能在陈念的梦里做出如此的举动,只有这般陈念才不会用那惊恐的目光望着陈昭。   方才那动作牵扯到了伤口,陈昭轻“嘶”了声才慢慢地躺下。   陈昭留院修养了一段时日便可出院养伤。   出院那日,陈念小心翼翼的扶着陈昭入了车,道:“爹往后要小心些,这世道怕是不安定。”   陈昭笑了笑道,“三儿是在担心爹吗?”   陈念红了耳根,转过头去。   陈昭欲将手抚陈念的脸,却被陈念相似条件反射似的挡了过去。   这番动作作弄的两人都发了愣,直到陈念道:“爹,对不起。我是无意的。”   陈昭有些莫名其妙,摆摆手未放在心上。   陈昭原以为这只是陈念的无心之举,可那之后他更变得更加怪异。   “三儿,陪爹一块吃罢。”陈昭道。   陈念迟疑了一会儿,道:“我还有要事未完,爹可否一人吃罢?”说罢,便匆匆离了去。   陈昭不得其解,想着这些日子是不是陈念遇上了什么事儿。   陈昭询问他,他也是抿着唇不语,任让陈昭为难。   陈念开始晚归,甚至彻夜不归。   陈昭发了好大的脾气,气的旧伤有些复发。   陈念的眼底全然都是担忧,上前抚着陈昭的胸口道:“爹勿气了。”   陈昭瞪眼道:“近日发生了什么?怎么如此怪异?”   陈念支支吾吾,最后道:“是三儿错了。”   陈念硬是不说,气的陈昭摔了东西。   夜深,陈念却缩在了那床的一角。   “为何不靠近些?”   那床足是空,可陈念却要委屈自己。   “爹,睡罢。”说着,闭上了眼。   可这些年的习惯哪能说变就变,只是到熟睡又不知觉的躺在了陈昭的身边。   陈昭并未睡,只是望着他的睡颜若有所思。   这些天陈念的举动陈昭都看在眼里,可他却想不明白为何陈念会这样。即使陈昭那样气恼,陈念也只是担忧了一番后又变得淡然。   他不语,对陈昭不肯透露一丝一毫。戒备的好似陌生人。   这些年从未有过,陈念究竟遭遇了什么。   陈念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对象便是他和陈昭。   那梦里陈昭吻着他,他被陈昭压在身下,推不开躲不了,只见得陈昭那张带着占欲的面容。   陈念被惊醒了,他惊恐地望着前方,捂着嘴喘着粗气。   那夜在医院,陈念担忧着陈昭的病情并未睡下,只是闭着眼小憩。   陈昭有了动作,陈念本想起身询问他便被陈昭的动作吓住了。   他的动作太快,吓得陈念不敢睁开眼去望他。也许是因是黑夜,陈昭也并未看出陈念的异样或是沉浸在自我的情感中。   陈念望着已睡熟的陈昭,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又睡到了他的身边。   陈念移开身来,还未从那梦中缓过气。   若只是父亲,又怎会对儿子做出如何出格的动作。更何况他们都是男人。   陈念想起现下的风气,一些达官贵人也会养着几个娈童。那陈昭,若不会是这番想法。   陈念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用手磨着陈昭的鬓发,顺着那轮廓勾勒。   陈昭平日里对他是那番的纵容,而陈念却如此想他。虽是不该,可陈念却不知要用怎样的态度对待。   平日里尊敬的养父,却看到他这般的举措,一下子乱了陈念的心。   陈昭对此全然不知,翌日起身便发觉身旁空了位儿。   “小少爷呢?”陈昭穿上衣问下人道。   “小少爷大早便出去了,说和李小姐有约。”下人毕恭毕敬道。   陈昭眼神一暗,挥手将那下人打发下。   陈念变了,陈昭看得出来。   陈昭也再逼问,慢条斯理的打理好公馆里的事儿出了门。   夜黑,陈念慢吞的入了公馆。只见得小张急匆匆的跑到陈念身旁嘟囔了一句后又急匆匆地离开。   陈念被那话愣了愣才入了正屋。   公馆里的灯亮了,陈念轻声喊道:“爹,你怎么还在这儿?”   陈念原以为陈昭应是睡下,结果和他碰上了面,像似被撞破了事儿就觉得尴尬不已。   陈昭似笑非笑,“陈念,还知道回来?”   陈念惊了惊,望着那男人坐在红木椅上喊着他的全名。   陈念知道他应是真的生气了,连是认下了错。   “爹,三儿错了。”他低下头。   “和谁出去了?”   陈昭明是知晓,却硬要陈念再说一遍。   陈念更是无奈,硬着头皮说着陈昭最不想听到的名。   “你还记得家训吗?”陈昭的话语很是冷清。   “记得,不得晚归。”陈念已是警觉,怕是陈昭动了真格。   陈昭倒是改了以往的做法,一点儿不留情道:“那好。小张,带小少爷去领罚。”   小张惊道,“大当家的,小少爷只是玩心重。说骂几句,这罚儿便免了吧。”小张连连摆手,说着又用眼神示意陈念说些好话来。   可陈念倒是心气高,想着平日里犯了错陈昭都不会如此。更何况,若不是陈昭,他怎会落得如此。   陈念想得恼了火,硬下心道:“错了就是错了,认罚便是。”   小张望着这父子两人,叹着气也不知该如何劝解。这闹了矛盾解开就是,非得受那样的委屈。? ☆、表露心意 ?  陈念跪在院中,脱得只剩一件单衣领罚。   才是初春,空气里带着丝丝冷涩。   小张已是急得团团转,“小少爷,您服个软便是。”   可陈念却昂着头倔强道:“我不,错了就是错了。”他这是赌气,倒没想过那三十鞭的罚儿可不开玩笑。   自从被陈昭收养后,陈念哪受过什么伤。就是未被收养之前,也未被受这些委屈。   陈念的任性,陈昭看在眼里。他摆了摆手让小张莫再劝解。   陈昭似是打定注意给陈念一个教训,淡淡道:“这孩子已经大了,该自己承担后果了。”说罢,让下人施刑。   他该是被陈念气昏了头脑才会一改常态的如此做法。那孩子屡犯,和他疏离……   一鞭,两鞭地打在陈念的身上,可那孩子却一声不吭,却用那满带怨念的目光望着陈昭。   陈念可是委屈,明是陈昭的错却又让他承担。   背后已渗出血来,陈念便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他多是恨陈昭,把他收养来,却要如此对他。   陈昭被他的目光望的心里发凉,这孩子竟是怨念他了。   “停手罢。”陈昭摆着手让下人退去。说着,急步向陈念走去。   陈念晃晃忽忽地欲要起身,虽未满三十鞭却也足够他受。久跪在那寒地里,已是麻了腿。   他晃着身,差些又跪在地上便被陈昭扶了住。   陈昭后悔了,刚开始实刑的时候便后悔了。可他又想制住那孩子,让他长着记性的一辈子记住这次的教训。   他哪能明白陈念此时的心思,一个搀扶又被他推了开。   “别动我。”陈念皱着眉道。   陈昭也是无奈,“三儿,这罚是你自愿的!”   陈念冷笑了声,望着陈昭的目光极是讽刺,“那父亲怎么不继续罚?何必中断了这罚儿。”   陈昭愣了,被陈念那眼神惊了惊。   怎么的,三儿竟不知觉的变成了这副陌生的模样。   陈念晃忽地走了,带着那血色的背影远去。   那背影刺着陈昭的眼。他开始自责,反复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对陈念太过于严苛了。   陈昭站在院中,沉思了许久等待陈念睡下的时候才缓步入了屋。   陈昭望见陈念应是背伤,闭着眼紧缩着眉头侧身躺在床沿。   他心疼地从柜中翻出一瓶治伤痛的药来,半跪在床旁。   陈昭望他,靠近了陈念的脸。那种愧疚与占欲令陈昭欲想吻吻那孩子。   陈念突然的睁开了眼,一下子起了身。他惊恐的望着陈昭,像不认识眼前的人似的道:“你要做什么?”他退开了好些远。   陈昭明可说他想为陈念上药,却被陈念的质问愣了住。   “我……”   陈念捂住脸,一声声地喊道:“爹,爹……”   陈昭很是自责,他绕过床到达另外一边,慢慢的靠近陈念,刚触碰到他又被躲开。   “三儿,为何要躲?让爹为你上药。”   陈念似是受不住近几日的压力,一下子的爆发了出来。   “你不是我爹,你不是。”他指着陈昭,“你哪能是个父亲,你吻了你的儿子!”陈念激动地望着眼前的陈昭,颤着手指地对着他。   那句话一出口,忽然地便有什么东西“轰”一下在陈昭的脑中炸开。   三儿,竟是知晓这件事儿。   头一回在人前失了神色的陈昭不知所措起来。   他万分的想要陈念知晓他的情感,却未曾料到竟是这样的方式。   陈昭定了定神道:“三儿那日未睡?”他是大意了才会让他们俩变得如此尴尬。之前陈念的种种行为似在这时得到了全部的解释。   陈念别过脸,抿着唇不语。   陈昭望着陈念愈红的眼眶,心里便被那些愧疚占满。   他抬手抚过陈念的背,细细的来回摩擦。他虽是愧疚,却从未对自己养子动了这等心思而后悔过。   “三儿,让爹为你上药罢”   陈念已不似方才那番的抗拒,却仍道:“你走罢,你走罢……”   那番被逼出来的实话,令得陈念不知如何对待陈昭。   陈昭是他的养父,那些十几年的感情岂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可他又是陈念此时最恨的人,若不是陈昭出格的举动他俩并不会走到现下的地步。   陈念后退,陈昭又一步步的逼近。   他已定下心来,应是想好了对策。   陈昭即不否认对陈念不干净的心思,反而变本加厉的逼问道:“三儿呢?喜欢爹那?三儿会喜欢爹的罢。”   陈念被得那番逼问瞪大了眼,“怎么能!你是父亲。”   他从来都未曾想过这样,即使知晓了陈昭的心念也未想到这层面上去。   “父亲又如何?你我并未血缘之亲。”   陈念望着陈昭的模样,那个近似占欲的面孔于梦中重叠。   他害怕了,畏惧陈昭这个模样,一个踉跄跪坐在地上。背后的伤势愈加严重,引得陈念皱起眉来。   “可我们都是男人呀。爹,我不是你的娈童。”   说到“娈童”二字,陈念实着是难以忍受地捂上脸。   陈昭幡然醒悟过来,听到那话急忙退来身。   “三儿,别哭。是爹不对。”陈昭望着陈念渗出的眼泪,才明白不该如此急迫。   他欲要安慰陈念,抬起手抚着他的脸道:“三儿,听爹说……”   陈昭从未想到陈念竟是把自己比成了“娈童”,他的三儿又怎能同那些人相比。   可话未完,却被陈念打了断,“我不想听。你出去罢,我一个人静静。”   陈昭见得陈念实是抗拒,便也无可奈何的退出房。一边走,一边不放心地回头望道:“那治伤痛的药已放在柜前,你好生养伤。”   这样一个夜,作弄地他们父子俩失了以往的亲密。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他想着那孩子应是需要些时日接受,便不再逼他。   他也未想过就此放过陈念,好似从那收养他的那刻起陈念便是他的所有,不得逃离。好似陈念注定会答应同他在一起。   那样的偏执欲,却成了陈念抗拒的理由。   陈昭叹着气地往书房走去,在那间书房里度过了这十几年来的第一次一个人的夜。   一事未完,另一事又起。   早晨,陈昭刚是起身欲要去探望陈念,便被一个下人匆匆忙忙地喊了住。   “大当家的,小少爷发烧了。”? ☆、冷战 ?  陈念病了,应是伤口感染又是受了风寒,气急攻心发起了高烧来。   陈昭来时,陈念已被烧的红起脸来。   陈昭可是心疼,一面抚着他的脸,一面转过身去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下人吼道:“还不快去打电话给医生。”   下人一个颤,急急忙忙的跑出门。   陈念被烧失了神志,叫唤着:“爹,爹。”   “唉,爹在。”陈昭听闻,忙是紧抓住陈念的手道。   “你走,你走。”他似乎梦到了什么,那声呼喊带上了哭腔。   陈昭心里懊悔,若不是他这般逼问,陈念又怎会发烧。可他又怎能在这等时候离了他。   陈昭又紧了紧陈念的手道:“爹不能走,三儿乖。”他舀过毛巾一下一下的为陈念擦拭。   那德国医生来的很快,陈昭退出身来让他就治。   医生做了番检查后为陈念处理了伤口,又为他注射了一针。   “并无大碍,应是伤口引起的。”德国医生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国话。   陈昭稍稍放下心,开了就症金便送医生回去。   “医生,麻烦您了。”说罢,等到医生远去才转回了屋中。   陈念醒了,陈昭起身抚了抚他的额头察觉烧已退下不少才开口道:“三儿醒啦。”   陈念昏昏沉沉,只是望到陈昭突然的反应激烈道:“爹,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顾着头晕硬要起身,陈昭本想扶他却被他推了去。应是生病,推的也是无力。   陈昭望他,自责道:“三儿,你病了。”   陈念像似未曾听到那句话,指着门道:“你走罢。”   他的面色依旧发红,一番折腾早已无了力气。   可陈念依旧强撑着身倔强地望着陈昭。   陈昭怎会走,心疼地望着陈念道:“你病了,需要爹照顾。”   “我不,你走。”陈念只是一想到昨晚的事儿便觉得心痛不已。   陈昭见陈念还在病中,若再他争执下去怕是会让他愈加病重。   陈昭好生无奈,却道:“爹走,你快躺下歇息。”   陈昭走了,失了陈念消息只得派着一个丫鬟来照顾他。   “若有什么事儿发生马上告知我。”   丫鬟点头应下。   现下公馆里已传的人人皆知,大当家的同少爷闹了起来。这一闹,非比往日。   丫鬟上屋时,陈念已躺下。   门半掩着,丫鬟敲了敲门道:“少爷,奴婢可以进来吗?”   “进来罢。”   丫鬟入了屋,向他屈了屈身道:“大当家的让我来照顾您。”   陈念点点头,应想到陈昭会这般做法,便未阻止这个丫鬟的留下。   丫鬟盯着陈念望出了神,这少爷生的俊俏难怪大当家的会喜一个养子。   陈念转过头望向窗外,被子散落在床下一角。他不去理会,看着窗外若有所思起来。   丫鬟见着那被子,忙上前替陈念掖好。   她望他,不禁道:“少爷别再和大当家的呕气了。”   陈念未有反应,她小心翼翼地望着他道:“奴婢越界了。”   他似像未听到这话,自顾自道:“你看,梅花。”   丫鬟一愣,顺着陈念的方向望去。   陈念突然的强撑起身来欲要下床。   那丫鬟急急忙忙的跑向他道:“小少爷,您要去哪儿?”   陈念未回头,直直地望着窗外的梅花道:“我想出去看看。”   丫鬟满面为难,“您还病着呢,大当家的知道了可要心疼。”   陈念坚持道,“我想出去看看。”说罢,光着脚踩在了地上。   丫鬟也急了,“小少爷!让奴婢伺候您穿衣。”   陈念歪了歪脑袋,默许了她的动作。   外面下起了小雨,丫鬟撑起了伞道:“您要往哪儿?”   陈念定了定身,“就这儿。”他拿过丫鬟手中的伞道。   梅花开的盛,陈念好似看入了迷地望着那些花喃呢。   “三儿?”   一声叫喊令得陈念回了神,他转头发觉陈昭正站在他的身后,而那丫鬟不知何时已退下。   陈念已无了方才时的抗拒,见到陈昭却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您看,梅花多好看。”   可那一声“您”,生了他们多年的情分。   陈昭深深地望着陈念,他淋着雨道:“三儿,回屋罢,你还生病。”   陈念毫无动摇,又次重复道:“那梅花多好看。”   陈昭怎会不知陈念,他哪是在看花。他只是倔强地想要找一个东西发泄罢了。   陈昭缓着步地来到陈念面前,正对着他。被雨水淋湿的陈昭一脸狼狈。   “三儿,你喜欢爹的。”   陈念一转头,“不,我不喜欢。我们只是养父子。”他提高了声音。   “三儿当真不接受?”   陈念一回头,便对上了陈昭的眼。他似乎在陈昭的眼里看到了些什么。那些情感交织在一起令得陈念害怕。   他欲言又止,最后道:“不。”   陈昭忽然地叹了口气,他动容了,“爹将你送去美利坚留学可好?”   陈念定定地望着陈昭,缓缓地点下了头。   “爹要娶妻了。”陈昭道。   那一句话一下令陈念愣住。他动了动唇,又听陈昭重复了一遍。   “为,为什么?”   “因为三儿不喜爹。”   陈昭走了,淋着雨便瞧见他湿透了的后背愈来愈远。   陈念抿唇,头痛欲裂。   陈昭要娶妻……呵,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   陈昭娶妻的那日,正是他往美利坚的时候。   公馆里布置的红火,热闹。   听下人们说,大当家的娶的便是林氏的女儿。   兜兜转转竟然还是那个女人。   因是娶亲的大日子,陈昭只是派的一个下人替陈念送行。   下人们说,“毕竟只是个养子,总不能为了一个养子,耽误了喜事儿。”   陈念无意听得,却也没了当初的气愤。只是摆了摆手对那下人说:“我们走罢。”   走了,说不定便同陈昭断了关系。   毕竟只是个养子,他又怎能喜欢上他的养父。这样的禁忌的感情又能维持多久……   他想着已到了码头。   下人替他把行李抬上船。船要开了。   “小少爷,您还有什么落下吗?”   陈念愣了好一会儿,那下人又叫唤道:“小少爷?”   突然,陈念叫喊道:“等下,我要下船!”? ☆、第 19 章 ?  陈念顿然跑下船去,作弄地那下人一头雾水。   “小少爷,您的行李!”下人冲着陈念喊道。   可陈念也顾不得那些,只是道:“你帮我搬回公馆罢。”他哪还顾及这些,只要一想到陈昭正要成亲他便心慌。   陈昭要成婚,会拥有自己的家庭,而他不属于那里。   他和陈昭再也不能同以往一样,好似他若留了学,他们便只剩下那名义上的养父子关系。   陈念不想那样的离去,这样的离别断了他们多年的关系。   “三儿是喜欢爹的。”陈昭的话闪现。   陈念一路跑,一路回想,一路的反问自己。   “爹!”陈念气喘吁吁地望着站在公馆外的陈昭。   那一身的喜服称得陈昭比往日更加挺拔。   陈念望了望四周空荡荡一片,他的脑中突然地空白了。   是结束了吗?   他愣愣地望着陈昭,一下子变得失失落落。   “三儿怎么回来了?”陈昭也是一愣,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决下心送走的人又回来了,那种压抑下来的心思便再次上来。   陈念不语,红了眼地望着陈昭。他缓步上前,一下抱住了陈昭。   陈昭被那举动作弄地不知所措,陈念不说话,他便愈加心疼。   陈念走的时候,陈昭就想着或许他们往后再也不能这般亲近了。以前所有的信誓旦旦在一切发生之后不攻自破。   陈昭实是忍心不下用那强劲子将陈念锁下。可是陈念回来了,他彷徨了。   陈念哽咽道:“爹,成亲了。”他紧抱住陈昭。   陈昭抚着他的背,道:“爹未成亲。”他望着陈念的举动,大抵有了决断。   “什么?”这句话像似一个重磅的消息令得陈念一惊。   陈昭和陈念分开一段距离,一字一顿道:“爹从未同林小姐定下婚约,骗了三儿。”   陈昭未成亲,那为何要这般做法。   陈念觉得自己便被他欺骗,那怒气顿时便激了出来,转身欲要离去。   “三儿,是喜欢爹的对吗?”陈昭笑道,一下拉住了陈念的手,将他环在怀中。   陈念挣了挣,“才不。”   他虽是恼怒陈昭,却也不免的欢喜。   “三儿不喜爹,爹也不能强迫,所以才想出了这一招,让三儿能安下心。”陈昭松开他,让两人面对站着。   本是想出这一假婚,让陈念信以为真的觉得他对他断了心思。只是未曾想到这样的意外收获。   陈念“哼”了声,却未避开陈昭握住他的手。   他接受了,若是命运安排这般,那么便从了心愿。养父子又如何,有着陈昭一道突然的也不再畏惧。   两人入了房内,陈昭急切的将陈念压在门板上,却又只是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道:“知道爹要做什么吗?”   陈念别来脸,“要做快做。”   陈昭轻笑了声,得到陈念的允许后便含住了他的唇。一面吻着,一面将他的衣顺下。   陈念只是闭着眼,笨拙的以他的方式回应着陈昭,不敢望他。   两人从门前转移到床前。   陈昭如同珍宝一样将陈念放在床上,“三儿乖。”   陈昭吻过陈念的眉心,慢慢向下直至唇角。他伸出舌勾勒出陈念的唇形,轻轻的吻着深入其中。   两舌交缠。似要将那些心意全然表达出来。   陈念闭眼,红了脸来。他伸出手将陈昭的脖子环住。这一举动领的陈昭更加欢喜。   夜深,只是今日显得更加宁静。   翌日,陈念醒来,他回想起昨日的事情就心慌不已,他竟糊里糊涂的同陈昭做了。明明才是表露心意,却把不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尽。   “三儿在想什么”醒来的陈昭笑望他。   陈念对上他的眼,恨不得回到还未发生任何事之前的时候。他一个扭头,冷哼了声。   “三儿害羞了”陈昭起身拿过衣追问道。   “才没有。”   陈昭也不戳破陈念的心思,穿好衣后靠在他的耳旁轻声道:“昨日三儿很美味。”说罢,起了身。   陈念一听可是怒。气得将枕头扔了出去,引得陈昭开怀大笑。? ☆、第 20 章 ?  陈昭摇了铃让厨房将早餐端来房内后便舀来衣物替陈念细细的穿上。   “别冻着了。”陈昭一面替他打理好,一面将他拥入怀中。   陈念红起脸来却未挣开他,只是道:“爹是怎么了?”   陈昭把头埋入陈念的颈中,作弄的陈念有些发痒。可陈昭依旧未放开他,闷声道:“若三儿那时当真走了是不是就不再记得爹了?”   这陈昭平日里硬气竟也有畏惧的一面。只是遇上了陈念,那事儿便成了另一幅模样。   陈昭原以为自己下定了决心让陈念走,想着就算后悔了也只能做罢。可如今发觉并不如此,那陈念若真狠下心去,陈昭怕是还会将人从美利坚寻回去。   陈念一愣,意料不到陈昭这样的一面。他轻推开他,让两人留出足余的空间。   他反问道:“若我真走了,莫非爹便就此放下?”   陈昭被这反问轻笑出了声,却未犹豫:“不,三儿可是爹的心系,怎会如此简单的便放弃了。”   陈念似乎也早已料得到,笑着牵起陈昭的手去往放置早餐的桌前。   既然已经命中注定他俩会在一起,何必再折磨对方。只是陈念过了那道心坎,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   初尝□□的陈念还有些不适,陈昭便在椅子上放下软垫好让他不那么难受。   “怎么样,还难受吗?”陈昭有些担忧的望向陈念,只见他摇头道:“不会,爹莫要担心了。”   两人简简单单的用过餐后,陈昭就想着再让陈念歇息一番,却被他笑着拒绝道:“我又不是女子,怎么如此不支体力。”   陈昭将疑将信道:“当真?”   陈念点头,“爹什么时候变得婆妈了。”说着,开了门又道,“不如趁着这难得闲暇陪三儿在这镇上好好逛逛?”   陈昭转念一想这些时日因为事情闹的已有许久未陪陈念好好相处,索性趁着这时间再让两人一道升温下情感。   他同意道:“听说这街上新开了一家照相馆,三儿都还未同爹合过一张相,不如去那里瞧瞧罢。”   “好啊,这洋鬼子的东西倒是不错。”陈念道。   说罢,陈昭便让下人备上车一同去往照相馆。   这照相馆的老板是一个气宇不凡的青年男子,见到陈昭和陈念便道:“两位要合相?”   陈念打量着男子同这照相馆的装饰,就在未照相前心生出期许来,“对,要合照一张。”   陈念以前只是听闻过照相却还未真正的拍过,想到要同陈昭一起照相难免紧张了起来。   陈昭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拍拍他的肩道:“莫要紧张,就当让人画了相。”   陈念点点头,就见老板道:“两位这边请。”   老板将他俩带到一个黑盒子前,指了指前方的两张凳子道:“坐在那儿既可。”   陈昭会意道:“还劳烦老板拍的好看些。”   两人入了坐,只见老板钻入黑箱子的幕布里面道:“笑一个。”   “咔嚓”一声后,老板从幕布里钻出道:“好了,照片还需几日方可领取。”   陈昭差下人到照片馆里取照,下人将那包裹着照片的信封送到他的手中便退了下。   陈念头靠在陈昭的腿上,微微扬起望着他手中的信封问道:“这是什么?”   陈昭一笑,撕开信封道:“上次拍的相片洗出来了。”   陈念一听连忙起身同陈昭一道拿出那张相片。   只见得黑白照里的陈昭笑得温儒,这陈念虽是拘谨了些却也不失俊俏。   陈昭望着那相片,勾了勾唇角道:“这合照拍的真是不错。”   陈念趴在陈昭的怀中,笑道:“倒也算值得纪念的东西。”   陈昭点了点头,想着这东西要好好收着等到他俩暮年时再回顾现在的日子,想必是个美好的回忆。   已是黄昏之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打入了屋内,映得陈念的发泛上了金光。   陈昭顺过他的发,道:“三儿的指甲又长了。”   陈念眯着眼,抬起手来,“爹帮我剪。”   “好。”陈昭说的宠溺,好似要将世上能做的事情全为陈念做尽。   他舀过剪子细细地替他剪了起来,陈念刚想收过手便被陈昭按压了住,“别乱动,小心扎到肉。”   陈昭带了些责备的语气,皱起眉来。   陈念轻声笑道:“怎么爹同公馆里的薛姨似的。”   那薛姨正是公馆里上了好些年纪的女人,打理着上下的琐事。   陈昭道:“听三儿这一说,可是嫌弃起爹的年纪来了?”   陈昭一听陈念的话,便有些介意。自己比爱人大了好些年岁,怕是等到上了年纪时他还正值壮年。   陈昭本是没有想到这一方面,想着只要两人在一起便好。听陈念这话一出,反思索起来。   他放下剪子,忧虑地望向陈念。   陈念对上他的眼,急急忙忙地起了身解释道:“怎么会。就算爹比我大,又如何。”   “真的,爹难道不会显老吗?”陈昭有些心有余悸地问。   陈念抚着他的脸,将那皱着的眉头顺开,道:“爹哪会显老。三儿从未嫌弃过爹,不然怎会答应同爹在一起。”   陈昭放下心来,却像个孩子似的狠狠瞪起眼来,“若三儿要离开爹,爹就把你锁起来。”   陈念点了头,又重新躺回了他的腿上,“不会。”   陈昭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又对这孩子更加的深爱。   这孩子明是有更好的去向,可最后还是选择了和他朝夕相处的养父。若不是真心,怎会如此断然决定。   陈昭对着陈念的感情里,喜欢,爱更夹杂着对他的愧疚。想要用尽一切办法去弥补,因为这辈子的陈念不可能再同另外一个女子在一起了,失了娶妻生子的权力。而陈昭更不可能放了陈念。   陈昭想着想着,又望向趴在他腿上的小孩儿,那孩子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他轻声道:“三儿,爹只喜欢你。”说罢,便传来一声喃倪的答应。   陈昭笑了笑,享受起这孩子给予他的全部。   那日以后,陈昭找人将那照片框了起来。摆放在西洋床附近的桌上。睡前只要一望,便能望见两人灿烂的容颜。? ☆、第 21 章 ?  清晨公馆里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下人站在房门外道:“大当家的,洛老板来了说是想要见见小少爷。”   陈昭还未反应过来,一面回想是哪个“洛老板”,一面又对着陈念道:“三儿便继续睡罢,爹去看看就可以了。”说罢欲要替他掖好被子。   可哪能知晓方才还是睡眼朦胧的陈念突然的一个翻身起来,对着门外喊道:“同洛老板说,我马上便到。”   陈念急急忙忙的下床从柜中翻出衣来换上。   陈昭可是不满,侧躺在床上询问道:“这洛老板是谁,能令得三儿如此着急?”   陈念回过头,瞪了他一眼道;“爹可真忘事,那洛老板不就是教我唱戏的洛河嘛。”   陈昭恍然大悟,嘴里却嘟囔道:“三儿竟还有同他来往。”这虽是嘟囔但还是挥挥手道:“那三儿赶紧去罢,爹过后就来。”   陈念点点头,收拾了一番后便出了房门。   他下楼时,洛河正坐在椅子上看似有些拘谨。与当初陈念同他学唱戏那段时日面色差了不少。   自是告别了那段时间后,洛河同他并无断了消息,虽是未再见面但平日里还有些书信的来往。   “洛河,让你久等了。”陈念笑着向他走去。   洛河见着陈念连忙起身道:“不会,不会。是我打扰陈少才是。”   陈念摆摆手,“哪里的话。”   说着他招过下人让他端上几个不同于方才招待的糕点来,“快来尝尝,这是爹昨日在北城买到的。”   洛河轻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尝罢忍不住的称赞道:“果真不错,这北城的糕点可是难买,这味道也不虚于名。大当家的对陈少真是用心。”   陈念一听,笑地眯起了眼:“他敢不对我好!”这句话说的满当,不知情的人怕也只觉得这是个寻常人家的父子情。   “三儿也不知穿上大衣再出门,若是染上了风寒该怎么办?”   陈昭下了楼拿着一件大衣向陈念走来。他责备地望着陈念,一边又将衣给他穿上后才抬头对洛河道:“洛老板,仓促之下还未准备些什么。若不介意,要不再坐坐等到午时和我们一道用餐罢?”   “大当家的心意洛河心领了,只是用餐便不必了。此番打扰其实想来同陈少道别的。”洛河道。   “道别?”陈念瞪大了眼有些惊讶道。   只见洛河点了点头,道:“已辞去了戏院的工作,现下这地方便也没了我留恋的。本想写封书信同陈少道别,后来想着还是亲自来一趟的较好。”   陈念听罢虽是未弄明白,可洛河不说,那他的私事也不好过问,“那好,往后自己多加小心。”   “那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说着,陈念就同他一起出了屋。   他替他拦下一辆黄包车,洛河欲要上车时突然轻声道:“陈少同陈大当家的应该不只是一般关系罢。”这话听着好似在问陈念,实则已是肯定。   陈念听完,愣了愣才道:“此话怎讲?”   洛河一笑,“陈少莫要惊慌。只是想来你我应该是一类人。”   “一类人?”陈念虽是被洛河看穿了,可却仍装着镇定假似疑惑的模样。   洛河压低了声音道:“我也喜欢男人。”   陈念愣道:“你什么意思?”   洛河一番苦笑,“只是觉得陈大当家对陈少如此的用心,便有些羡慕罢了。好好珍惜!”说罢他转身上了黄包车对着还是迷惑的陈念挥了挥手。   洛河喜欢男人?被他好一番提点的陈念虽是未明白他的初意却也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他逆着风匆匆向公馆里赶去。   陈念一入门便望见陈昭坐在红木椅上,“爹,我回来了。”   陈昭站起身来,有些吃味道:“怎么去了那么久?”他伸手环住陈念。   陈念挣扎了下,“把我放开再说。”   “我不。”陈昭像个小孩子似的耍起了性子。   只见得陈昭好笑道:“爹该不会在对洛河吃味罢?”   陈昭放开他,转过头去道:“才没有。”被拆穿了心思的他便不自在起来。   陈念转过身去让陈昭望向自己,踮起脚主动吻了吻他的唇,笑眯了眼道:“只是同洛河讲了些事情罢了。”   初次主动的陈念令得陈昭欢喜,变了态度地将他环在怀里。两人一道坐在红木椅上,陈昭询问道:“讲了些什么?”   陈念耸了耸肩,“我们的事儿好像被他知道了。”他一副无奈的样子好让陈昭愉悦。   “那又如何,难道他还能让我们分开不成。”陈昭倒也无所谓的模样,若不是顾及着陈念,怕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晓他最爱的人便是陈小三。   “这倒不是,只是他说...他喜男人,又说着让我好好同你过日子。”陈念说着不自在了起来。   陈昭哈哈大笑,“他那后番话说得极是。不过这洛河喜不喜男人,我便没有那余力知晓。”   陈念听来心里也只能惋惜一番,想着这事儿可能也与洛河的离开有关。可他也无力去插手他人的私事。   陈昭看着这孩子重情重义,心里想着幸亏当初能遇到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儿便是把陈念扶养成人,再把他占为己有。   陈昭顺着陈念的发,道:“若往后想见洛河,爹帮你去打听就是。”   陈念点点头,“好啊。”   洛河说,陈昭对他极为用心让他好好珍惜。他想怕这世间也不会再有几人这般对他,也不会有人如他一般幸运,无论是作为爱人还是父子。   于情,他爱他。   于理,他便要用这辈子去报答这样一个人。   他抬头望着陈昭,“爹,我爱你。”他对上他的眼,笑道。   愈望见陈昭道:“我也是。”   有些甜蜜的话语虽是表达出来可也不足以道出自己满腔的浓情。他们只有用那些举动让对方明白他选择了他没有错。而他们需要牢牢的把握住那些幸福的时日,把这些日子变为最甜蜜的回忆。   “爹,我们去用餐罢。”陈念牵起陈昭的手道。   “恩,好。”两人手指相扣向膳房走去。   也许,洛河错过了什么。但是陈念知道,他是幸福的。   ? ☆、第 22 章 ?  近日李府的下人给公馆送来一张请帖,说是李府千金成亲特送帖邀请陈大当家。   陈昭打发走了下人,拿着那张请帖倒是若有所思。这李府的千金不就是李瑾,前些时日还同陈念有些来往,未想到竟已有了婚配。   陈念从楼梯下来,望着陈昭发愣的样子,好笑道:“爹在做什么?”他只见得陈昭手中拿着一张请帖,便凑过脑袋去望。   “爹也收到了小瑾姑娘的婚帖啊。”陈念笑道。   陈昭听这话微微有些惊讶,“三儿也收到了?”   陈念点了点头,“小瑾姑娘约我出来时便把这给了我。”   陈昭一听,吃味道:“这婚期将至的姑娘还同未婚男子相约。”他说的倒是委屈,生怕这李瑾会把陈念带跑似的。   可陈念却被陈昭那模样给逗笑道:“爹怎么连一个将至婚期的姑娘都要吃味?”   陈昭委委屈屈地环住陈念的腰,道:“还不是三儿之前同她走的太近。”他一想起好多次因这个女子而同陈念发生冲突后便对她毫无喜感可言。   陈念将身体靠在陈昭的身上,“爹便安心罢。”   陈昭知晓陈念说在说什么,他哪会对陈念不安心,虽是吃味却也只是嘴上说过一番后就把这事儿给翻篇了。   李瑾的婚礼是在四月初五,听说男方是个军阀的儿子,两人这婚事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当日,陈念本想穿长衫却被陈昭劝着换上了西服。   陈昭说这场婚礼是西式的,若穿西服要更显正式。   陈念一想初次见李瑾便是这一身的西服,她的婚礼怕是他俩最后一次再见,若再穿西服算也给个圆满。   陈念没对陈昭说,她给他送请帖的那次相见时她说她喜欢他。   陈念当时发了愣,可李瑾宛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要成亲了。”   陈念不想告诉陈昭怕他多想,心里又对李瑾多了份愧疚。愧疚自己无能对她的感情给出回应。   婚礼在一个小礼堂里,只见得新郎官站在前方愈见缓缓走来穿着一身素白婚纱的李瑾。   牧师宣誓完后,底下的宾客都纷纷拍起手来,可陈念却见着李瑾转过头给了他一个微笑。   那个笑包含着很多,好似在说她的结婚并不是因陈念而冲动定下的。要他别担心,她会幸福的。   陈念被那笑下意识的握住了陈昭的手,陈昭一愣以为陈念被这婚礼感触,想着以后他再也不能举行一场婚礼而难过。   陈昭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三儿莫要难过。”   陈念大抵也发觉了自己的变化,忙笑道:“没事儿了。”   婚礼结束后,他俩乘车回了公馆。   就如陈昭所想,他俩多多少少被那看似耀眼的婚事影响。   两人像要发泄的抱在一起,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床事。   待到结束之时,陈念已有些发累地仰躺在床上。他勾过陈昭的脖子道:“爹,我告诉你件事儿?”   陈昭将他揽入怀中,笑道:“什么事儿?”   陈念踌躇道:“其实小瑾姑娘说喜欢我。”   陈昭听那话一惊,支起身来道:“李瑾姑娘喜欢你?”说罢又嘟囔了声,“早猜到如此,就不应让三儿同那女子私下见面。”   陈念听到这抱怨笑道:“她都已成婚了,爹便不必再担心。只不过...”他顿了顿,皱起眉。   “只不过什么?”   陈念道,“小瑾姑娘若是因我的拒绝才成亲,那我便要过意不去。”他本是不想同陈昭提及此事,可一想到婚礼上李瑾对他的那个笑颜,他就压抑不已。大抵也想在陈昭这儿得到一个慰藉。   陈昭揉了揉他的发道,“这李府的婚事估计是早已定下,况且李瑾姑娘也不会拿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做儿戏。三儿莫言再担心。”   “当真?”陈念望向陈昭,将信将疑道。只见得陈昭点着头,陈念才不再继续询问。   陈昭哄着他睡,待到他沉沉的睡去后匆匆起身向外走去。   陈昭喊来下人,让下人给同李瑾成婚的谢家包上一份厚礼,等着这些事儿都吩咐清楚后他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床上陪着陈念。   他听完陈念的话又对李瑾实不放心,于是才做出此番举动,想着让那谢府的儿子看管好自家的妻子。   下人将东西送到谢府时正遇上谢少外出,“谢少请留步。”   谢少转过头去问道:“你是?”   下人将那厚礼送上,又按着陈昭吩咐下的话道:“我家当家的送给您的新婚礼,祝您和谢少奶奶白头偕老。”   谢少可是疑惑,“贵当家是?”   “陈公馆的陈大当家。”下人道。   谢少恍然大悟,随后表情又变得微妙起来。他同陈昭并未有交集,对他也只是有些耳闻罢了。虽说是新婚礼,可送一个不太相识的人倒让谢少百思不得其解。   谢少接过那礼,道:“替我谢过陈大当家,改日定登门拜访。”   下人回了公馆,将那话转给陈昭时陈念也醒了过来。他望见陈昭站在房门口正同下人交谈些什么,询问道:“爹,怎么了?”   陈昭闻声转过头去,“三儿醒了啊。”说罢将下人打发下去后又道:“没事儿,只是交代了点事儿罢了。”他并未打算告诉陈念,以免陈念知晓了真相便同他呕气。   这谢少那方可是苦恼,收了礼的好似欠下陈公馆的情意来。他无意间同妻子提及,李瑾道:“我同陈小少爷是好友,大抵是他想恭喜我们罢。”说罢,却是苦笑。   谢少哪能注意到妻子的细微变化,顿然开悟。隔日便欢喜的登门拜访陈公馆,又在陈昭那儿购置了一些行当。   这一礼送,却反倒让陈昭赚回了不少。   陈念不知晓陈昭做了什么,于是愉悦道:“这谢少竟未有一点儿架子,小瑾姑娘定不会受亏。”   陈昭勾了勾唇,“这下可安心了。”   陈念点点头,“那下次我可要拜访她。”   陈昭一听,又是气恼,急道:“三儿不已知晓她过的安稳,怎能又去见一个已有婚配的女子。”   陈念无辜的眨眼,“开个玩笑罢了。”   陈昭瞪了瞪眼,被这话听的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原谅这小孩儿。? ☆、第 23 章 ?  清晨,陈昭方要起身便察觉陈念拉了拉他的手,道:“爹。”   陈昭一听动静赶忙转身轻言道:“还早,再睡一会儿罢。”他像哄小孩儿似的一下一下拍着陈念的背哄着啦他入睡。   陈念闭上眼,又不放心地睁开望着陈昭道:“爹要去哪儿?会早些回来吗?”   陈昭见着他那担忧的模样可是愉悦,“今儿只是同一个商家谈笔生意罢,很快便回。”   说罢,陈念才安下心来重新闭起眼。   等到再次醒来,陈昭已不在。下人站在门外道,“小少爷,车已备好。现在要出门吗?”   陈念方醒迷糊了一阵后才想起一群朋友约好在酒楼为一个友人送行,所以昨日便交代午时备车。   “恩,稍等一会儿便走。”他起身道。   到酒楼时果真误了时,几位朋友都已聚集了。   “陈少,迟到可要罚酒。”杨少打趣道。   陈念也是爽快,接过酒杯罚了一杯。   不一会儿,气氛就融洽起来。   几位友人讨论天南地北,杨少突然道:“陈少,方才入酒楼时遇上了陈大当家。”   陈念一愣,继而道:“听家父说,今日要谈笔生意。估计是同商家约在这儿了罢。”   杨少举过酒杯,放在手中玩掷一番后道:“令尊商谈的商家应是林老爷,他可是带着林小姐一道来。”   说罢,又一朋友笑嘻嘻地接上话道:“八成不是谈生意,反是林老爷给自己女儿牵线才是。”   “陈大当家的娶了媳妇那就不一样了。”杨少欲要继续说,便见着陈念阴沉了脸才讪讪地闭上嘴。   方才的愉悦被那些话一扫而空,陈念站起身道:“先走一步。”   几位朋友好是诧异,忙道:“方才的话不过是个玩笑,陈少莫要放在心上。”   朋友们劝了一番,可陈念却依旧坚持道:“还有事,先走了。”说罢,干下一杯酒后便向外离去。   陈念倒不是因为朋友的话而气愤,只是一听到陈昭竟是骗他就难过不已。   明是说谈生意,可哪个商家会带上女儿的谈。   陈念紧了紧拳头,快步向前。   “三儿,你怎么在这儿?”   陈念听到一声唤,转过身去。只见得陈昭同林老爷还有林小姐站在酒楼门外。   陈念瞥了林小姐一眼,原先的几分对朋友话的质疑全然消散。   陈念未去理会陈昭,只是道:“林老爷好。”说罢,欲要离开。   陈昭会意,他见着陈念便知晓他该是误会了。匆匆同林老爷交代了几句后就上前追赶他。   “三儿。”陈昭冲陈念喊道。   陈念哪能理会陈昭,被这一声叫喊反倒走的愈加快。   陈昭大步走去拉住了陈念,“三儿你误会爹了。”   陈念可是不信,瞪了陈昭一眼道:“放手。”   “爹也没有料到林老爷会将林小姐一同带来。”陈昭解释道。   陈念正在气头上怎会听的进去,甩开他的手继续前行。   两人竟是这般一前一后的走了回公馆。   陈念一进门便入了房,任凭陈昭如何敲门都不开。   陈念不开门,陈昭索性站在房门外也不离开。   这一个僵持直到了渐入夜色后陈念才开了门。   他见着微微吃惊了番,道:“你怎么还在?”   陈昭无辜地反问道:“我能去哪儿?”   陈昭偏过脑袋,哼了声又道:“找你的林小姐去。”   他那吃味的模样可让陈昭欢喜,陈昭笑呵呵道:“三儿可不能诬陷爹,这林小姐怎会是我的。爹可只记得要了三儿一个人。”   陈昭故意加重了那“要”字,把陈念气的直是转身欲要将那门给关上。   陈昭却早有了防备,反手一挡硬是挤入了房内。   陈念见着防不过便也不再理睬他,躺上床去闷头盖住被子背对着陈昭。   陈昭无奈道:“爹见着那林老爷时才发觉他同林小姐一道来的,并无刻意瞒着三儿。”   说罢,却是一阵沉寂。   过了好一阵儿,陈念才闷闷道:“当真?”   “爹何时骗过你。”陈昭一面说着,一面走过将那被慢慢掀开。只见陈念被捂的有些发红的脸上满是不悦的表情。   陈念瞪了陈昭一眼,突然的一起身扑向他,在他的唇上狠狠的咬下一口。   陈昭被作弄的猝不及防的“嘶”了一声,刚想开口便见着陈念那得意洋洋的模样,顿然他的埋怨就消了下去。   “哼,活该享了美人福。”陈念满是笑意道。   陈昭见陈念消了气后就乐呵道:“那该如何是好,明日还得同林老爷继续商谈,说不定又得见着林小姐。”   陈念一听,沉思了番道:“明日我同你一道去。”   “这是极好。”陈昭早知陈念会出此一言,便欢喜地应了下。这陈念在,林小姐就也不能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隔日,陈念同陈昭来到昨日的酒楼。为的这次赴宴,陈念硬是早起了半个时辰花了心思的着装一番。   那时陈昭便笑道:“三儿可是为了爹才如此的罢。”   陈念反驳道:“谁说为了你。”   陈念那么讲,陈昭也不去戳破。   到时,林老爷已在厢房里等候。果真不然,林小姐也来了。   她见了陈念,好似错愕了下又立即恢复过神情来,“陈当家好。”说罢又道,“陈小少爷也来了啊。”   陈昭淡淡道:“带他来熟悉生意。”   这生意的事儿女人家的插不上话,林老爷就道:“这样好啊,小念多同你爹学习一阵也好帮他。”   陈念礼貌道:“正有此意。”   生意谈上好些时候最后敲定下,陈念道:“爹,要走吗?”   林老爷忙道:“陈当家的,昨日同小女的事儿考虑的如何?”林老爷的醉翁之意自不全在生意上,为了这个独女的终身大事他可费了不少心思。   陈昭笑道,“抱歉,林老爷。陈某已有了钟意人。”说罢望了陈念一眼。   林老爷一听,只得讪讪的打住了话。   陈念望向那林小姐早已变了面色,看似焦急的很。   可林老爷又不能再说,已是厚着脸皮子去向陈昭提点婚事。这陈昭有了钟意之人,总不能再强迫。   陈念倒是愉悦,想着一个女人家的怎能如此厚颜的让父亲向男方提亲。   告别之余,陈昭握紧了陈念的手道:“以往再也不会有林小姐了。”   陈念道:“你敢有。”说着,他反手握住陈昭。? ☆、第 24 章 ?  民国十年秋,陈念远赴日本留学。   陈昭本是不愿让陈念去,可转念想来这是他的决定便也只得同意。   临走前的几天,陈昭替着陈念收拾了番行李。每每收拾到一半,陈昭又情不自禁地问道:“三儿非要走?”他抬头望向陈念,欲见他的眼神里又是一挣。   陈昭一见陈念那模样便叹了口气,道:“爹让你走便是。出去闯荡一番也好。”   陈念笑了,反握住他的手道:“就三年罢,之后定会回来。”   陈昭无奈,低头亲了亲陈念的唇道:“爹等你。”   陈念本是想要帮着陈昭接手部分的生意,可一想到那些商场上的一套便觉得头疼不已。与其混沌的过日子,不如去学些技艺来。只是那代价便要和陈昭分开几年。   隔日,陈昭亲自送陈念上船。不同于上次,这回便真是要走了。   陈昭将那些行李整顿好后,又是握紧了陈念的手叨叨絮絮的叮嘱了好些事儿。   说罢,陈昭不放心道:“都记下了吗?”   陈念笑道:“都知晓了。爹放心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着,船也要启行,陈昭不得不依依不舍的同陈念道了别。   到日本时,正临初夏。   陈念的新生活走上正轨已是一个月后,他书写下一封信给陈昭报了平安。内容大抵便是“一切安好,莫要担心。”   过了一阵时日,陈昭的回信也捎了来。他在信里说了些近月的趣事儿,逗的陈念发笑。只是看到最后那话,他顿然红了眼眶。   “爹很想三儿。”   寥寥几字,却是深沉。   陈念何尝不是想念陈昭,初次离家甚久,寝食难安。   远赴日本求学的路并不那样顺利,日本人对于外来的人不是全盘接受。多多少少的排斥将他孤立了起来,学业上也是自我摸索的要多。   可陈年并不想告诉陈昭这些,想同他分享的不过是些能让他心安的事儿。   陈昭也是如此,即使心底有不悦,给予陈念的也是最好的一面。   上海这三年里,发生了不少事儿。   陈念离开的第一年,几方军阀被谢方吞并。   第二年里,国外走私进来的鸦片愈是增倍儿。军方为了戒毒之事费了好些功夫才压制住情况。   第三年,日方找上陈昭欲想将白面引入上海,想同他做个双赢的生意。可陈昭怎会做这般伤天害理之事,委婉回绝后却遭日方绑架以远在日本留学的陈念做胁迫。   所幸谢少早以将李瑾的朋友陈念的父亲当成友人,一听到那消息立即协军队来解救。   获救后,陈昭重谢过谢少,赶忙给陈念捎去一封许久未回耽搁下的书信。   刚是天亮,陈公馆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守门的小厮一边叫嚷着,“谁啊?”一边匆匆匆忙忙地赶去开门。这门方是打开,小厮像被门外人惊到似的愣了好一会儿。   只见得陈念提着行李,站在门外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小厮顿然晃过神来,语无伦次道:“小少爷,你,你...回来啦。”那小厮可是欢喜,又道:“小的去告诉其他人。”说罢,欲要转身却被陈念拉了住。   “天色尚早,莫要惊扰大家了。”陈念阻止道。   “可是...”小厮眼神挣了挣,又转念想到等大家起床也不迟。想着又愉悦起来,“小少爷,小的帮您拿行李罢。”   陈念点了点头,将行李交给小厮后便缓步向陈昭的屋内走去。   他轻声将房门推开,就望见陈昭侧躺在床上。向来浅眠的陈昭却未被陈念的动静惊醒,想必昨日应是忙碌许久。   陈念叹了口气,褪下衣钻入被里,不知不觉地竟也睡了过去。   等到陈念醒来,便望见陈昭正躺在他的身旁笑望着他。   陈念缓了缓神,才想起天亮之时已回到公馆。   “爹,三儿回来了。”他环住陈昭,满心欢喜。好似见到陈昭的那一刻,这三年中所经历的就也算不上什么了。   陈昭抚了抚他的头,“回来怎么没有发个电报告诉我?”   陈念一面起身,一面道:“这不比较有惊喜。”   他原是要在一个月后才能回来,提前完成了学业于是匆匆忙忙的准备着回家。   陈昭也起了身,伸过手替他打理好衣裳,这个举动虽是过了几年但丝毫未有生疏。   “的确惊喜,爹可每日都盼着三儿回来。”陈昭一醒来便望见心念的人,心底自是欣喜。每日每夜的心系着的突然的出现了,那些煎熬的时日随之结束了。   “天亮的时候就到了,只是望见爹睡得正熟便想着等睡醒来再说。”陈念一面说着,一面端详起陈昭的模样,“爹瘦了。”   三年的岁月并未在陈昭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于是陈昭笑问道:“未变老罢?”   “怎么会!”陈念道。   “倒是三儿,长高了。”陈昭道。   陈念一听这话,可是愉悦:“当然。”   许是几年不见,胜别寻常人家新婚的模样。公馆里的下人们得知了小少爷回来的消息更是开心。厨房里不等陈昭的吩咐便准备了大大小小的菜色来,说是为了给他洗尘。   陈念笑眯眯地望着热闹的场景,那归属感油然而生。   他坐在餐桌前同陈昭讲了些趣事,唯独未提到远在国外被人排挤的经历。不过陈昭却也知晓,这远赴在外怎能不受挫。他虽心疼陈念,但这样的方式何尝不是让陈念成长起来的最好结果。   “近来上海如何?”陈念问道。   陈昭应是早已猜到陈念的问题,同他说了一番,却未讲起被日本人绑架之事。怕说了这事儿,陈念又得胡思乱想。   陈念一听近年发生的事儿,又是一阵感叹。一面痛恨日本人,一面又对他们国家的学识佩服不已。   “那现下谢方可独霸上海?”陈念道。   陈昭点了点头,只见得陈念喃喃道:“不知小谨姑娘过的如何。”? ☆、第 25 章 ?  回国一段时日,陈念谋了一份学校教书的工作。原先他本便是这学校的优良学生,此次回去教学更是受到了欢迎。   离别几年,陈昭倒注重起同陈念在一起的时间,每每到了学校放学的时候,陈昭便停下手头的事情和司机一道去接陈念回公馆。   只是陈念应同学校里的学生有着相仿的年龄,又是平易近人。那些学生们更爱在放学时刻找着他谈天说地或是交流些学术上的问题。陈念不好拒绝,于是这一个纠缠便让陈昭等上好些会儿。   陈昭坐在车内,抬手望了望表,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道:“小张,你在这里候着。我进去找人。”说罢便开门下了车。正是这时愈见匆匆忙忙赶向陈昭的陈念。   “爹,抱歉。被几个学生拖了一会儿。”陈念一脸歉意,应是知晓陈昭心底的不悦。   陈昭倒不是恼火自己等待陈念多时,而是觉得这般的工作会让陈念劳累。他嘴里嘟囔道:“早知这般辛苦,当初便不同意你去教书。”   陈念听得,一面上车,一面笑道:“那可不行,爹不同意岂不是荒废了我远赴日本所学的东西了吗”   陈昭却是豪言,“开个私塾在家里教不一样”   陈念瞪了瞪他,只得让陈昭讪讪的住了嘴。   陈昭虽是那样想,但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陈念已成年,有了自己的想法。若是正确的,他便要去支持。况且是为国教书育人的大事儿。   陈念也知晓陈昭心疼他平日里的辛苦,他那么说便也未放在心上。   一回公馆,陈昭便让厨房里做了些东西端到屋里去。   “三儿,吃饭。”陈昭敲了敲浴间的门,察觉门未锁就推了进去。   陈念对陈昭突然的闯入可被吓一跳,别别扭扭道:“爹,你出去等罢。”   陈昭望见陈念这模样,可是愉悦,“三儿不好意思了”   陈念的后背一僵,支吾了半天却是说不出话来。即使同陈昭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情,陈念依旧不习惯在沐浴时被人直视的感觉。   陈昭却假装未发觉陈念的不自在,想着又见着他的另一面便起了捉弄之心。他也不顾会被水溅湿的可能,向浴桶走了去。   陈念红了脸,知晓陈昭下定了心便劝不了他,于是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爹帮你擦背。”陈昭拾起浴桶里的布,一下一下的为陈念擦拭起来。   陈昭的动作令得陈念放松了下来,道:“差不多了,爹先出去罢,我擦干就好。”   陈念转过头,正好被陈昭抓了空子。他吻了吻陈念的唇,又道:“怎么的,不好意思”   只见得陈念又瞪了他一眼,陈昭摸了摸鼻子委委屈屈道:“今儿被三儿瞪了两次。”   听着陈昭这般的控诉,陈念恼火道:“出去。”   看到陈念抓狂的模样,陈昭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爹出去还不成。”得了便宜的陈昭心满意足的把门给关了上。   过了小一会儿,陈念顶着湿漉漉的发开了门。愈望见陈昭将晚餐放在了红木桌上,随口道:“今儿在这儿吃”   陈昭点了点头,便望见陈念湿漉漉的发。他皱了皱眉道:“怎么的不擦干”说罢,舀来毛巾替陈念细细的擦拭。他一面手上的动作,一面絮叨,“现在不好好擦,以后有你好受的。”   陈念笑嘻嘻道:“我知错了。”   陈昭望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时过几日,正是学校里放了假。陈念才得以空闲的好好休息一番,等到空闲之余幡然想起回国那么久还未去拜访过李瑾。他惭愧地舀了电话给谢公馆,正巧是李瑾接上。   陈念说了番抱歉的话语,在日本的那几年两人虽是有书信的来往但未有几次便以学业繁忙的原因结束了通信,回国这些时日又忘记了这一截的事情他实在愧疚。   李瑾倒是理解,让陈念别放在心上后又告诉了他一个喜讯。陈念听罢,愣了下才道了声恭喜。   李瑾说她同谢少的孩子下月正满一周岁,欲想邀请他。陈念应了下,挂下电话。   他走入书房,见着陈昭问道:“爹知晓小瑾姑娘的孩子周岁宴吗”   陈昭顿了顿笔,道:“恩,收到了请帖。”   陈念道:“那你怎么不同我讲”   陈昭抬头无辜道:“忘了。”   陈念被陈昭这话气笑了,“下月我们一起去罢。”   若是未有今日这一通电话,他便可能错过了李瑾的这一消息。本要气恼,可又转念一想若是换做林小姐,他也会这般做罢。   未想到三年不见,李瑾已诞下一子,估计已释怀了当年的事情了。   周岁宴那日,谢公馆里宾客满堂。陈念随着陈昭同谢少道了恭喜后,才开始寻问起李瑾所处的之处,便得知她正在后院照顾小孩儿。   “小谨姑娘,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李瑾望见陈念,惊喜道:“陈念你来啦,我挺好的。”   陈念打量了下李瑾,几年的蜕变使她变为了少妇的模样。他低头,逗了逗她怀中的小孩儿,只见得小孩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陈念笑笑,问道:“小瑾姑娘同谢少过的如何”他仍是担忧,于是才冒昧一问。   李瑾一愣,领悟陈念问的是何意,甜蜜地笑道:“我很好。不要担心。”   陈念望着她的笑容,方才放下心去。对于以往的愧疚,终是打消了不少。   两人又闲诌了几句,下人就来请李瑾和陈念到大堂去了。   周抓的仪式随之开始,李瑾将小孩放在摆满物品的桌子上让他自由行动。   小孩儿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又爬了起来。手中刚是拿起笔,又扔了去。   宾客们起了哄,两位做父母的更是心惊。   愈见小孩儿抓起一个用木头做成的枪支,“咯咯”笑的抱在怀里后宾客们纷纷鼓起掌来,道了喜。   小孩儿也不惧生,望见那么多的宾客反而更加喜悦。   “看来令郎往后定是子承父业,有大作为。”陈昭道。   谢少哈哈笑道,“多谢吉言。”   ? ☆、第 26 章 ?  周岁宴将至结束,陈念依旧恋恋不舍地抱了抱孩子和李谨道了别,说是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望她们母子俩以后才同陈昭离了去。   回公馆的路途不过小半会儿,于是陈念便提出了走路回去。平日里都由车子接送,这时候两人漫步也别有一番风趣。   陈念侧过脸发觉陈昭正望着他,他笑问道:“怎么了?”   “三儿很喜欢小孩儿?”陈昭问道。他看着今日陈念对着李瑾的孩子的反应,便猜测一番。   陈念沉思了下,“的确喜欢。”这话一落,就换得陈昭的一声“抱歉”。   陈念愣了住,定定的望着陈昭道:“为何说抱歉?”   他俩停在了离公馆不远处的树前,只听得陈昭解释道:“三儿喜欢的小孩儿,但可能往后都不能有了。”   陈昭说,不能给予陈念所想要的,让他娶妻生子更是不可能。   听完他的解释,陈念却笑了起来,“既然我们在一起了,何必再说这个。况且爹不是同我一样未曾娶妻生子。”   一番话来,令得陈昭失了言语。他想的竟不如陈念想的透彻。如若两人之间再计较这些未免太过于自私了。   这辈子不过匆匆晃过,怎可能未有遗憾的事儿。   日子依旧如此,原以为会一直顺风顺水的生活却因一份电报使得陈昭乱了方寸。   陈昭抿着唇收拾着行李,一旁的陈念知晓陈昭心情定是不好受便也安静的不出声。   发来的电报说是陈老病危,让他赶紧回山东。   陈昭闻后一阵惊异,便陷入了沉默。在他的印象里,陈老永远都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健朗的更是未生过几次病。怎么的,突然传出病危的消息。   人常言,越是健朗生起病来越容易垮。这句话映在陈老身上大抵就是如此罢。   陈昭简单的收拾了一阵,就同陈念连夜赶往山东。   一路上,他不言不语。陈念从未见过这般的陈昭,心底更是发慌,“爹,祖父会没事的。”   陈昭转过头,望向满是担忧的陈念却也只是抚了抚他的头,给了他一个强笑。   回到本家,下人便急忙引着陈昭和陈念去了陈老的卧室。正到门口遇上欲向外走去的二姨太太。   二姨太太抬头望了眼来人,见得陈昭又红了眼眶道:“阿昭啊,快进去看看你爹罢。”姨太太这副模样定是刚哭过。   陈昭抿了抿唇,“怎么没人早些告诉我。”   “这...”姨太太绞了绞绢帕,“你爹不让我告诉你,说你忙。况且刚开始也没见他多严重,哪能知道...”说罢,她欲要落泪。   陈念止住了姨太太的话,“爹,我们先进入罢。”   陈昭点了点,入了屋。   屋内的叔伯,堂兄弟们都在。见得陈昭赶忙道:“快看看你爹。”   陈昭向床前走去,跪在地上。而陈念则退到一旁同大家一道替这个老人祈福。   “爹,儿子不孝,来晚了。”   老人早已没了以往的硬气,躺在床上气息甚是微弱。可他望见陈昭眼神亮了不少,颤着手握住陈昭,“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一家人守着陈老直到深夜时,陈老突然像回光返照似的,招来陈昭和陈念道:“阿昭啊,小念这孩子善良,既然收养了就好好照顾,就入了陈家族谱罢。”他又让陈昭好好打理陈家。断断续续地又对姨太太说了些什么。   姨太太哭的伤心,大家伙的心里隐隐也预测到了什么。   待到东方既白之时,陈老深望了所有人最后一眼,没了气息。   陈老去世了,女人哭男人隐忍着伤痛。   陈昭跪了一夜,直到陈老断了气之后才缓缓起身。   陈念扶着他,只见得陈昭哽咽了声:“我爹死了。”   三十多年来,陈昭参加过不少葬礼,却是第一次送至亲最后一程。   陈老的葬礼举行的隆重,许多社会名流商业大家都纷纷赶来悼念。   陈家是个大家族,陈昭早已是当家的又是陈老的独子,所以遗产并未造成纷乱。依照陈老的遗嘱,给了姨太太一些往后的财产又加上陈昭的照顾,生活依旧优越。又分了些产业给几个叔伯,他们便也未有抱怨。   并且陈念入了族谱,名正言顺的成了陈家人。虽是不能继承陈家的家业,却也足以让陈昭安心。陈老的这遗嘱承认了陈念,那么便不会让其他人伤了他。   陈老的葬礼结束后,本家上下都从近期的压抑中缓了口气。可陈昭不同,被陈老的去世压的走不出来。   陈念躺在床上,他便躺在陈念的腿上。   他捂着眼,痛苦道:“都怪我,若不是我疏忽,他怎么会那么早就去了。”陈昭早已没了人前装出来的模样,令得陈念更加心疼不已。   他顺过陈昭的发,一下一下的抚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陈念道:“爹莫要自责了,祖父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太多。也许他早就料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陈昭深望着陈念,起身反抱住他,道:“三儿,你要好好的。”   “恩。我会陪着你。”陈念知晓陈昭的心境,于是不挣扎便让他一直抱着。   一年后,陈昭的生意从上海牵回山东。陈家蒸蒸日上。   在同在一个圈儿里的商家们都知晓陈府大当家陈昭三十又五,至今未婚有一养子。   几位商业伙伴向他推荐适婚女子时,他总会推辞一番道:“陈某已有心上人了。”话虽如此,可谁都未曾见过他的心上人也未曾知晓。   阳光斜照,陈昭握着陈念的手一同走往回府的路上。   陈念笑道:“爹,我只喜欢你。”   陈昭松开他的手,趁着未有来人之时亲了亲他的唇道:“我也是。”? ☆、洛河番外 ?  我自小生活在戏院子中,七岁那年被班主从河边捡来收养入院中。   那时,他问我从前的名字叫什么。   我抬头望着他,一脸茫然。   班主叹了口气,道:“好罢,往后你便叫洛河。”   他为我冠上他的姓,说是从河边捡来那就叫洛河罢。   他牵起我的手想着戏院子里走,他说:“今天起你便是我的徒弟。以后跟着我罢。”   他将我带到他的师兄弟前,道:“以后他们是你的师叔了。”   他把我介绍给戏院子里的人,然后我便知晓了这个将我捡回的男人叫洛宁晋,是这个戏班子的新班主。   他将我带到他的住处,同我道:“同我一起住,我照顾你。”   年幼时,我喊他师父。他教我学唱戏。   他常板着脸道:“戏子,绝不能用真情。”我听了他多次类似的话语,应是年幼也便只是点点头却依旧茫然。   洛宁晋已有二十余,应理说还是个唱戏的盛时,可他却在这时停下了。   我问他,“师父为何不再上台。”   他坐在红木摇椅上,用手扶着烟管子道:“不唱了,不唱了。”   摇椅一摆一摆,烟熏袅袅,模糊了他的那张面容。   他是个温儒的人,喜爱穿着一身长衫同师叔们道来一些经书,而我便在那时搬来一张椅子望着他那副模样。   我喜洛宁晋,那时以为是安全感而后等到年长些时便发现并不如此。   他又是个严肃的人。我年幼时贪玩,而练功又需好几个时辰。我趁着他不在时,偷偷地跑到街上玩儿。等到我回来之时,便望见他阴沉着张脸。   “师父,我错了。”我小心翼翼的望着他,生怕他生气,气坏了身子。   “跪下。”他道。   他的语调很是严肃,我不敢违抗便跪了下。   “把手伸出来。”   我疑惑了下,可还是乖乖伸出手来。只见他拿过一根藤条在我还未反应的时候便生生的抽在了手心。   “啊。”我一下喊出了声,那一鞭可没打轻,打的我失了方才的镇定。   “错在哪儿了?”   被那一鞭,我又畏惧起来,“我不该偷偷逃出去,师父我真的错了。”   他深深望了我一眼,最后转身离了去。   我望着他离了去的身影,改变了对他原先的看法。我以为这个男人是可怕的,可是...   夜深,他推开房门入了屋。   手心生疼的我还未入睡,只见得他朝床走来,缓缓坐下。   他揉了揉我的发,“把手给我看看。”   应是白日里他的另一副模样令得我还有些后怕,于是我小心翼翼,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伸过手去。   他轻轻地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中,从柜中取出药酒为我上药。   他一面将药酒揉开,一面道:“不会怪我罢?”   我愣愣地望着他,望见他停留在脸上温儒的笑意。   我呆呆地摇着头,将头埋入他的怀中。   我有些哽咽,“师父最好了。”以往的几年便再未有过那样的一个人这般对我。   “爱之深,责之切”大抵就是如此罢。   待我年长时,我便发觉对洛宁晋的感情并不如此简单。   爱他,胜过于师徒的情意。于是,我陷入了茫然中。   那段时间,我躲他,怕他发现便用厌恶的眼光望着我,然后对我说出“变态”二字。   直至有一天,我发觉他是接受的了男人的。   那天,我望见他被一个看似富家公子的男人按在墙角边。他们俩在用近乎一种啃咬的方式接吻。   我瞪大了眼惊异的望着他们,愣了许久才拔腿而逃。   我明白了,我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但是我不能同他表明心意,因为他有陪伴之人。   我不知晓那个男人是否真心实意,好些次的欲言又止。   他喜抽大烟,年幼时不知晓那东西便望着烟雾一次次的升过头顶慢慢消散。然而,年长后却发觉那是个害人的玩意儿就开始劝阻他。   我拿掉他的烟,皱着眉道:“少抽点。”他的身子大概也是一次次的抽大烟而愈加不支,早已没了几年前的盛力却反增了一种病态的美感。   他微微眯起眼来,狭长了眼,道:“快还来。”   我看他,“我不。”   他也不生气,索性闭上眼随着那摇椅一摆一摆。   那个男人再次来到戏院里,我偷偷跟着他一路来到后院。   我望着他俩,只见得那男人抬手一巴掌往他脸上扇去。我被那男人的举动作弄的发颤,难以忍受的冲了出去,道:“你在做什么!”   我反手打下那男人的手,只见得他同洛宁晋一同错愕的望着我。似乎不明白为何我会出现于此。   紧接着,那男人反应来,轻蔑的望我,“做什么呵,你问他。”说罢,拂袖而去。   我冷哼着瞪了他一眼,刚想抬手抚洛宁晋的脸,他却冷下脸道:“什么都别问。”说着,他也离了去。   那个晚上,他抽了一口又一口的大烟,他说:“戏子绝不能用真情。”他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我说。   我愣愣的看着他,道:“师父,我...”   他眯眼看我,“什么”   “我喜欢你。”我心一横道。   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惊异道:“我知道。”   我颤着身,雀跃不已,“我可以代替那个男人的,做的比他更好的!”   他淡淡道:“洛河,只是你的错觉罢了。”   我想反驳什么,却被他呵斥道:“别说了,出去。”   我被他赶了出去,但是不甘心。那个男人怎能同我相比,洛宁晋不信我,我便要做给他看。   我以为他不会再理会我,但未想到隔天的晚上他便唤我到房中。   他说,“小河,知道谁让我抽大烟的吗”   我疑惑的望着他,只见他淡然一笑:“是一个男人,十六岁那年他逼着我抽。”   他好似回想起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皱起眉来。   他说了很多以前的事儿,说第一次被包养是一个男人,后来喜欢上了他,再后来被这个男人逼着抽大烟。最后那男人应抽太多的大烟,去世了。   “小河。我也快去了。”他说。   我跪在他的床头,道:“少瞎说,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我陪着你戒掉就好了。”   他微微一笑,勾过我的脖子,在我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我的脑中好像有根弦突然被拉断,接下来的事情便失了方向。   我把他压在身下,两人辗转撕磨。   ....   隔日,我睁开眼便望见他的容颜,轻轻的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吻,却听到他道:“小河,你不能喜欢我。”   我愣了,两人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他却说不可以。   “为什么”我颤声问他。   “你还小。”他道。   我反驳道:“我不小了!”   他又合上眼,不再说话。   我被气的穿上衣,便离了去。   往后几日,我们便都未碰面,直到一个新来的丫头急匆匆的跑到我的面前道:“洛   师哥,师父他....”   我望着她的神情,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他没呼吸了。”小丫头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我呆住了,洛宁晋他...去世了。   洛宁晋的下葬那日,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   他这个人什么都没留下,临走那天却写了一封书信。   他说,是他对不起我。以前收养我时,只想解解一个人孤单的闷,却没想到把我弄成那副模样。   他说,这辈子自从第一个男人后没喜欢过谁,希望我别怪他。   他说,戏子绝不能用真情。   他到走那天,还要嘱咐这事儿,真是残忍。   我冷笑了一下,将那封书信烧了。   戏子无情,大抵就是他那样。然而我却自作多情。   大夫说他是抽大烟抽多了,身体已是不支。他大概也是知晓于是那日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   我又有些后悔,若是不同他吵架,大概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下葬了,这个男人突然的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他说,想把戏班子留给我。我不要,于是把它交给师叔后着手准备离开。   没了他的日子,空空荡荡。   戏子不能动真情,这辈子喜欢过一个人就够了。   我望着细雨绵绵,再次回想起他的话:“往后你便叫洛河罢。”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